民国二十二年,西元1933年4月1日。
北平火车站格外冷清,以往喧闹、嘈杂的人群比往日少了不少,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另人窒息的压抑与紧张。车站四周已经被身着军装的宪兵层层把守,戒备相当森严,而在火车站台上,北平军分会的官员们则列队迎候,在场的摄影师架起了机器,他们的任务就是拍摄一部“热烈欢迎”的宣传片,以显示对这列火车上一位乘客的重视。
可周围武装宪兵警惕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到空气中的几分肃杀之气,就在几天前,即有团体宣称将刺杀黄郛等“亲日派”。
“敢对日言和者,国人皆可杀之!”
正因如此,此时的站台上,才会充斥着紧张的气息。
“怎么什么事都扯上我!”
站在第一排,与何、黄两位官员并排而立的管明棠,到是没有那种身为“重要人物”的自觉,反而觉得的无聊至极,又一次,自己被拖了过来,这一次自己成了什么?
嗯!
靶子,转移视线的靶子,这不,若非是火车即将进站,那些记者估计到现在也不见得放过自己,他们只想知道自己对“亲日派领袖”到达北平的感想,想听到自己如何愤慨激昂的指责政府的亲日派。
这是什么情况!想拿我当枪使?
军分会是、记者同样也是,连那位委员长的结拜义兄——黄郛也是。
“哎!”
在心间轻叹一声,管明棠总算是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的道理了,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命的被他们这般利用,可这么被利用,却是从英雄变成“汉奸”,岂能心甘?
“要想个办法啊!”
在火车站内,穿着一身铁路员工制服的菊仁白不时的朝着月台上欢迎的人群看去,此时他的脑海的中只剩下几天前的誓言。
“敢对日言和者,国人皆可杀之!”
作为一名大学生,他同样也是“中华青年抗日锄奸团”的成员,和其它的成员一样,他们纯真赤诚,热血满腔,不满于当前的政治腐败,特别是对亲日派丧权辱国之行径更为痛恨。
而在获知南京派出要员前往北平与日本谈判后,他便和大家一同自筹经费,购买枪支,准备刺杀受南京派遣来到北平与日本人亲日派头目黄郛等人。
“哎……”
当他看到月台上站着的那些军分会的高级军官时,他知道,绝不能使用手榴弹,如果用手榴弹造成误伤的话,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万一影响到前线的战局,那他可就成了民族罪人了,而在昨天,当他发现月台上的一个漏洞之后,他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经过一番准备,在从学长那里获得一件铁路高级员工制服后,他又一次检查了勃朗宁手枪,将8发弹头刻有十字的子弹上了膛,然后换上铁路高级员工外套,随后便把手枪揣在右兜,出发了。
傍晚时分,菊仁白坐电车来到北平站,此时,站台上的已经有宪兵正忙着作欢迎准备,同时也加强了警备。虽说戒备极为森严,但机敏的他还是看到了机会,他并没有随着军分会和华北政界的欢迎队伍进了候车室,而是像普通的铁路员工一样,通过员工通道进入车站办公区,随后在得到火车进站的信号后,方才进入月台,因为有重要人物在北平站下车,自然的,会有一些陌生的高级铁路职员出现在月台上,而负责警戒的宪兵,只对参加欢迎仪式的人查看通行证,对于那些铁路高级员工则是一律放行,所以并没有对他检查。
就这样,菊仁白混进了车站,在候车室里有个小卖店,他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候时机,而此时看着站台上的众人,他在心里则庆幸着自己的选择,幸好,他没有像计划的那样选择手榴弹,尽管手榴弹可以杀死更多的亲日派,可却更容易造成误伤。
终于,专列进站了,盯着那专列,菊仁白的目光微微一敛,军人家庭出身的他,自幼便经常出入军营,枪法颇为出色,也正如此,才会选择由他执行这一任务。
“这场面……”
在火车进站后,看着眼前的欢迎场面,黄郛摇了摇头,欢迎的场面太大了,要知道现在北平可有不少人想要杀自己这个亲日派。
“哎……”
叹口气,在火车停稳之后,黄郛还是面带笑容的走出了火车,在他和何应钦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菊仁白已经站在了欢迎队伍之中,对此,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像这种铁路高级职员,在这时完全有资格站在这里。
此时,人们的眼睛都注视着黄郛,看着何应钦陪同在他的身边向他引荐一位位北平的军政要员,在介绍了几名军政要员后,黄郛看到了前排的年青人,他的脸上随之露出了笑容,不待何应钦介绍,他便主动走过去,并伸出右手笑说道。
“你一定管哲勤,管明棠吧!”
见黄郛主动伸出手,管明棠连忙向前一步,就在前排的两人握手的时候。距离他们只有七、八米左右的菊仁白,却是闪电般地抽出手枪,利用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在黄郛等人的空当,冲了过向。
心知这里有不少指挥前线作战军政要员的菊仁白,怕自己打错了人,于是他尽量向前冲近,以图一枪打死黄郛,终于,在距离五六米距离时,他扣动了扳机。
“南公……”
在握手的瞬间,管明棠看到从欢迎的人群中冲出来的人,那人的右手间握着一个黑色的物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