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冬季水涸?管明棠不信,即便是现在淮河航道不及后世,但跑那些两三百吨的驳船,应该也没问题吧!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技术进步的结果,现在船壳太厚,结构太重,导致其相同运量吃水太深。
而后成那些在河畔划出一片地方就能造的钢壳驳船,技术简单不说,而且使用成本极低、且吃水浅,完全可以在汉阳铁厂附近划出一片地方,造那种钢壳驳船,以满足汉阳对铁矿石以及煤炭的运输需求,最重要的是相比于现在的蒸气船,那种低功率柴油动力驳船的使用,可以大辅度降低钢铁公司的原料运费。
“这勘测……”
不待张静江把话说完,管明棠却是笑说道。
“我知道现在政府财政紧张,这笔费用,可以由公司来承担!”
“哲勤,你这人啊……”
说笑着,张静江却又说道。
“这煤由水运一事,固然可解决淮煤南运之事,但淮南煤矿铁路却为安徽第一条纵横交通要道,它的功能绝非运煤一项,而是沟通淮河与长江流域的交通干道,于国大有助益,所以……”
盯视着管明棠,张静江不无凝重的说道。
“他日若是铁路修通,汉阳铁厂需煤,须优先以铁路运输为主,至于驳船,于长江运输即可……”
作为建设委员会委员长,无论是淮南煤矿,还是淮南煤矿铁路,都是在其主持下,不用政府一分钱创办的大型企业,张静江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有他的私心,当然最重要的是经历了民国十七年至民国二十一年的多年的煤荒之后,张静江即有一种思想,有些东西还是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更为稳妥。
不过管明棠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着。
“那有什么,未来汉阳铁厂运输最大宗不是煤炭,而是铁矿石,也许就是三四年的功夫,汉阳每年需铁矿石可能达到百万吨之巨,这是要一步步的来,界时驳船想来皆需要投入于铁矿运输,再则,随国内实业进步,煤电需求自然更多,不定,过个三四年,那淮南煤矿一带富有优质煤炭,其煤炭质量之优绝非日本煤所能相比,如果界对我国对日本煤增加关税,那么长江流域必将以淮煤为主,若淮煤取代日煤、东北煤,一年即可得四五百万吨市场,想来到时,印光先生还是要借助水运,以解淮煤外运之苦了!”
若是没来到这个时代,若不是兴办汉阳铁厂,管明棠压根就不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日本一直对华,尤其是煤炭资源不足的长江流域低价倾销劣质日本煤,日本煤质量虽差,但其价格却不过仅只相当于国煤60%左右,以至于每年于长江流域倾销达两三百万吨之巨。
“那,哲勤,今日便承你吉言了!”
对于许多事情,张静江自然比管明棠更为了解,现在之所以未对日煤增加关税,根本原因是长江游域还离不开日煤,若是能解决淮煤外运的问题,增加关税应对日煤倾销,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哲勤,前日汪兆铭和陈公博那里,你是怎么表示的!”
突然的一句话,让管明棠整个人一愣,随即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来,不过管明棠并不准备瞒着张静江,便直截了当的回复道。
“汪院长那里送了一张三万元支票,陈部长那是两万元,另外几名随员,每人五百到千元不等,夏省长那里也是三万元……”
在道出这一个个数字的时候,管明棠的心里都在滴血,别说是那些人那有所表示,甚至就是眼前的这位,对自己一直颇为关照的张静江这里,自己同样也有打点,当然不是打点他本人,而是打点他的随员。
出于后世的官场经验,管明棠知道,但凡是官,是员,都需要打点,这个时代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唯一让人还算感觉不错的,就是那些记者并不像后世的记者那样有收取车马费的“行规”。
“嗯,你做的很好,在中国,从来都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不过汪陈两人的礼太重了,这个礼数讲究一个恰到好处,今天你送了那么多,他日若是有事相求……”
摇着头,张静江似是在感叹着管明棠的“不经世事”,管明棠在送礼这件事上,着实太过年青,当初第一次登张府的大门时,他带的是一对乾隆时的花瓶,虽说市价不过两千元左右,可在张静江看来,那登门礼实在是太重了点,这样看似尊敬,可若是换成其它人,恐怕就有点儿礼重了,登门礼如此重,那将来谢事礼,岂不更重,长此以往,也就把人给惯坏了,不过这些话,点到即可,有些事情,终归,还是那一句话,管明棠实在是太过年青了,而且又长处海外,所以对国内的“行情”多少不知。
“哲勤,以后这种事情,你尽量少插手为好,该交给下属办的,就交给下属,不过省府那边的礼数可以重点,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但你要记住,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要讲究一个礼字,对一些人,还要讲究一个势字,就像那些个阿猫阿狗的……”
“先生教训的是……”
恭敬的听着张静江的训导,一听自己的礼重了,管明棠的心里是那个后悔啊!要知道,单是这开个业,自己上下打点可就花了十几万,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哲勤,不日委员长就会抵汉主持剿匪之事,我需要先为委员长勾通湖北地方官员,所以,这几日……”
话峰突然一转,张静江看一眼管明棠,目中尽是那欣赏之意,而脸上的笑容中似乎又带着一些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