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八字,就已然写出了如今已然垂垂老朽的南老国公正值壮年之时,究竟有何等功绩!
可今日的南岳堂中,却无老国公的踪迹。
南停归仍然穿着那一身平常的灰袍,眉眼之间还带着许多震怒之色。
“我南府眼线不知雪虎去了哪里便也罢了,为何这样玄衣卫也无记录?这太玄京乃是圣君高照之地,玄衣卫是圣君的眼眸,便是那些能徜徉雷火的存在也躲不过玄衣卫之目,雪虎难道可以这般无端消失?”
南停归皱着眉头,低声训斥跪在堂中的一位青年。
那青年看似年轻,眼中却有许多沉稳。
他身上穿着宝甲,一身气血浩浩荡荡,如同滔天火海一般烈烈燃烧,令人讶然。
看这青年,再看南停归,只会觉得眼前这位南府主事之人太过平常,神色里还透着疲乏、劳累、力不从心。
可是当南停归训斥披甲青年时,这青年却只是谦卑低头,眼中还闪过愧疚之色。
“义父,此事确有蹊跷,不过我已派人去查,雪虎想来不至于凭空消失,必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南停归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忽然皱眉,使劲揉了揉自己的乾坤二穴。
那青年感知到南停归的举动,不如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来:“义父,你又……”
南停归摆了摆手:“不过是太过疲乏,南海道的船只又遇到大妖兴风作浪,沉没了大半,下一月只怕无法供给给玄都了。”
青年猛然皱眉:“这些大妖胆魄盛了,连我南府的商船都敢祸害?”
南停归随意摇头:“这是一件巧事,北阙海的龙宫被烛星山几位大圣屠杀殆尽,北阙海乱了,几尊大妖盘踞,欲夺正统,圣君又迟迟不下令,许多弱些的妖物便也待不住北阙海了,四散而去。
想来来了南海道又不知我南府商船的便是其中几只妖物。”
“无妨,耀奴已经去了。”
听到南停归这番话语,青年似乎放下心来,正要告退。
坐在上首的南停归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狠狠拍了拍扶手。
“本来便是多事之秋,与禾雨有婚约的那陆府庶子又去逛了一遭莳花阁,府中有人与我说起此事,令我也匪夷所思!
月象,你来与我说一说,这陆家究竟是如何管教的?明明已然与禾雨有了婚约,竟然敢去莳花阁饮酒听曲,甚至给一个花女赠了阁中之莲,酩酊大醉之下,还不忘自报家门!
这……这……”
南停归说到这里,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赘婿是什么身份?犯下这样的错事,便是将他打杀了,也无人敢称我们一句不是!正好,我与你母亲大人也为这一桩婚事伤神,既如此还不如就此了了这烦杂的琐事!”
南停归语气严厉。
可跪在堂中的南月象眼神中也有怒意,眉眼中却有诸多思索。
他想了想,对南停归说道:“我知义父如今盛怒,只是这桩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那陆景虽然是我南府赘婿,可是因为诸多原因,直至如今也不曾和禾雨成婚,又因为义父的原因,数次推迟婚约,这京中许多人都已经看出南府对于这寻常庶子,似乎并不太满意。
若是陆景已然来了南府,犯下这样的错事,自然可以严惩。
可他终究还在陆府,不曾入南府,这般境况下,若是正如义父所言,只怕挡不住京中悠悠众口。”
南停归怒意未消,冷笑道:“我怕京中那些人的口舌?南禾雨是我的女儿!是我的骨血!国公定下这桩婚事时,我外出打理府中的产业,无法阻止,否则我绝不会同意。”
“便是背上一个借故杀人,心如狼豺的名声我也不怕,我的女儿自有所求,为何也要如我一般,背上南国公府这么一座沉重枷锁,一生不得自由?”
南月象沉默一阵,心中也知道南停归爱女心切,但这位南府义子却依然清明。
他继续道:“这桩亲事是老国公定下,如今出了这么一遭事,老国公却并无反应,不知在做何打算。
义父……国公年老,已无所求,如果硬是拂他的心意,只怕会气坏他,背一个不孝的声名。”
听到这番话,南停归眼中的盛怒终于停息了些,想起老国公他眼中又有几分不舍和疼惜,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南月象沉默一阵,又转头看向南岳堂门口,只是这门口空空如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
——
南禾雨从南岳堂侧面的小道走在偌大南府中。
她脑海中还萦绕着许多字眼。
“莳花阁、青楼、花女……”
许多字眼都十分刺耳,那一位老妪也皱着眉头,一路低头不语,跟在她的身后。
走了一阵,南禾雨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老妪,道:“伱知道此事?”
那老妪面色一滞,点了点头,却又道:“夫人与我说了,让我莫要告诉你……”
老妪说到这里,面色中露出几分疼惜来。
她看这南禾雨的背影,也忽然觉得生在这样的世家大府,也有许多牵绊,并不算太好。
南禾雨似乎并不生气,微微思索片刻,便朝着府外而去。
老妪不解:“小姐,你想去哪里?”
南禾雨回答:“我去看一遭莳花阁,去看一看那个花女,也看一看陆景送给那花女的阁中之莲……是什么样的。”
(加更7/25)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