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应了是,随即退回官员行伍中。殿内再一次沉寂,鸦雀无声。
现任吏部尚书容彻稍稍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跨一步出列,俯首作揖后开口打破了寂静。“启禀陛下,近一年内各部都有官员获罪,发落的发落罢官的罢官,去年又因舞弊案,登科进士数目极少,如今六部皆有职务空缺待补,臣斗胆请陛下特加恩科。”
这话一出可算是戳到各部长官的心窝子上了,自打去岁科举出了事儿,案子一桩接一桩,各部官员一倒就倒一大片,如今职位空缺过多,各部官员哪个不是一人顶三个用,日日回了家还不得清闲。若是真能加恩科把缺位补上,那真是皆大欢喜的事。
噢,不算皆大欢喜,至少礼部不欢喜。礼部尚书于桓的眉头已经扭作一团,加恩科是他们都清闲了,就数礼部忙活!
眼看着左右同僚一一附议,再抬头看去,秦衡已然露出了赞许的神情,于桓心里烦躁,有苦也说不出,这叫什么事,去年科举的事才过去,又给礼部添事,这容彻是诚心的吧!
江晏察觉到了身旁这人身上不断涌出的怨气,忙借衣袖挡着伸手拽了拽他,低声提醒:“于大人,忍忍吧。”
散朝后官员各自回衙门,于桓哪里还忍得住,瞪着容彻离开的背影,拽着江晏就要诉苦:“江大人,能不能跟主子说说,这礼部我是真待不住了,忙里忙外讨不着好!”
江晏无奈停住脚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了一条缝。“我想想啊……刑部吏部都在人家手里呢,不能让于大人一个尚书调去做郎官吧?嘶,这兵部户部也满着。噢,于大人,您是想我把户部尚书给你让出来吧?”
“那不能!”于桓忙摆了摆手,只是目光里哪有一点惶恐。“不过您要是真乐意,下官也是愿意的,”
江晏原是个好脾气也要给他气笑了:“我看工部清闲,卫大人年纪也不小了,要不给你调去工部?”
“别介,工部可连礼部还不如呢!”
“那不就是了,好生待着,有你升迁的时候。”
江晏这个尚书同时还坐着中书令的位子,或者说秦衡早打定主意要把户部给陈渝,如今陈渝就差点阅历,到了日子户部尚书的位子自然是跑不了的。之前户部也折了不少官员,这会儿政务是全落在陈渝手上了,没日没夜加班都是常有的事。好容易到了休沐的时候,陈渝得了闲,一早就到了薛继府上。
“子良兄?”薛继听见王衢通传,一时没醒过神,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王衢已经领着陈渝进了正厅。
“清之,这回可有好事跟你说。”陈渝面上满是喜色。
薛继不解:“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欢喜?难不成是升了尚书?”
“嗐!”陈渝忙摆了摆手,朝他笑道:“我这侍郎才坐多久,哪儿就这么快成尚书了,是你的好事!”
府上下人白术和柿霜两人奉了茶来,薛继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人退下,一边饮着茶一边与陈渝谈笑:“快两个年头了,真是升迁也不稀奇。啧啧。说来是什么好事儿还能落在我头上?”
陈渝笑着摇了摇头,道:“容大人上疏请陛下加恩科,陛下准了!”
薛继一怔,恩科?
“什么时候?”
陈渝哪里听不出,他微微颤抖的声音里分明是掩不住的惊喜。
“我估摸着最迟今岁末是要考完的,如今六部官职空缺太多,仅剩的官员工作量大,这要是再不补上,恐怕有人要闹辞官了。”
话音方落,王衢又赶着进来了。“主子,门外有个名叫许琅的……”
薛继一惊,随即笑了。整整一年没见过他,也没听到他的消息,这时候冒出来,准是为了恩科之事。
“清之,咱们可是许久不见了啊!”许琅脸上满是笑意,进来却发觉这厅上除了薛继还有一人,难免一愣:“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