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
范颖点头,面起愧色:“我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做那等事,他……”
“并不奇怪。”罗缜唇勾哂意,淡淡冷冷,“如果是为了救相公,我也可能会不择手段。”
“恩公娘子放心,范颖可……”
“拿你换回相公,我并不赞同。”罗缜摇首,“你该明白,你是他们真正要拿的人,如果你去了,便是有去无回,纵是我倾尽所有的力量,也救不下你。”
“也未必的,那个国师未必奈何得了我……”
“但也可能奈何得了,不是么?如果奈何得了,你便是必死无疑了,对不对?”罗缜仍是摇首,“我家相公虽然智力稍痴,但他生长在大富之家,也算锦生玉养,从未受过监禁之苦,他被收押,我心如焚,所以,我会豁去全力救他。你的帮助罗缜自然不会拒绝,但现在还不是拿你的性命去换他平安的时候。何况,如果他们已得知了相公的能力,你去了也未必能换得回相公。”
“那么,需要范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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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心结缡以来,虽早曾有过一段分离,但那时,除了相思,不必担心相公安危,虽煎熬,却不会有将磨噬肺腑的焦灼。这一回,每念及之心孤身一人处在不能自由的困境,她如何安卧高床软枕?与之心的心音互语,已如饮鸩止渴,愈言愈是想念,愈言愈是痛楚。
她承着这份折磨,向公婆禀了原委,婆婆的哭诉晕厥,令她几难承受。而玉韶公主带来的消息,却使她险近崩溃。
“王爷说,在杭夏国,国师的地位纵算是国相也无可动摇,尤其事关妖孽邪祟时,哪怕国君也不可随意置言。我随王爷进宫本想见良公子一面,但国师力阻,并没有达成。”
如果本国国君、皇子都不能随意置言,那么他国国君、他国皇子更是递不上话了罢?
堂堂皇子,尚未能探望成行,是在昭示这被囚之人的罪重,还是这位力阻者的权重?无论是“罪重”还是权重,相公脱身不易了,是么?
……
娘子,那个没有头发的爷爷问之心能不能下雨喔?
不能。
他让之心把之心看到的风爷爷风伯伯叫出来,他为什么要让之心叫喔?
他知道你看得见风爷爷?
是喔,他说他感觉得到之心身边有“人”……
……
如果之前只是猜想,那如今她可以肯定,这个国师必已晓得之心不是妖了,既如此,扣着之心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罗缜本有打算:在婆婆引导下,抱着宝儿觐见国后,以两人骨血以证相公乃凡人肉胎……但在如今的情形下,必然是徒劳罢?
回到内室,迎面而来,是之心亲缂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自她向那呆子讲了诗中意境,他便镇日将这些字写了又写,学会了缂丝,便迫不及待缂出挂在墙上,说要握着娘子的手到很老很老……
“小姐,您怎么了?”纨素进室,惊见主子委地倚在椅下,一手掩胸,面色苍白。“小姐,范颖将之行少爷还有二小姐、三小姐接过来了,您……”
“……扶我起来。”
“让之行少爷帮您看看脉罢,您的脸色……”
“无妨。”罗缜摆手,坐镜前轻理云鬓,“他们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