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笑着摇头。
苏雪的举动,使李老师反自嘲自己,说瞧我这把年纪真是老糊涂了,两三岁的孩子能记得啥?
说完她就讲那年苏雪被一姚奶奶领孤儿院来的事。
夏天的一个早晨,她和院长刚好骑自行车到大门口,正要进门,一个阿姨的手中拉着个小女孩挡在前面。
她们还沒问什么,那阿姨就一手抓住院长的车把讲话了,说你爸妈出车祸走了,她没有你爸妈亲人的信息。而她那吸大烟的儿子,想把你卖给有钱人家,她舍不得。她怕,她可怜你,希望我们行行好收下你。说着就要给我们下跪。
院长阻止了,问她和你什么关系,那阿姨讲,她是你爸妈的房东,又说你爸妈对她就像亲妈一样,她有风湿病,只要你妈有空,就给她洗衣服,做了好吃总给她端一碗。她早就想把你爸妈认干儿子干儿媳了,可是好人沒好报出了车祸走了。但是这个孩子,只要她活一天,就一定让你安安全全,无奈她想到了这儿。
那阿姨说时左一把右一把抹泪,院长自然答应了。我记得她临走时还硬塞给院长几十块钱。
但她一走你就在我怀中哇哇哇直哭,那阿姨不忍心又回来了,说让她进院里哄你睡着再走。
她一进办公室,抱了你两个小时,你才睡着。她走时,又是摸你脸又是亲你脸的。出门走了又回来,千万这事不要外传,不然她那祸害儿子会起邪念。
李老师说完深出一口气感叹,好人呀!后来她又来过两次,一次给你送过年穿的新衣服,一次把你穿过的裙子和小帽子交给我们,并叮嘱这两样一定保管好,说你爸妈抱你照全家福时,你就穿戴的这些。万一那天你爸妈的亲人找上来有个对证。
当时我还问那阿姨,再有没有照片,阿姨讲没有。我还问那阿姨,你爸妈沒告诉她详细的老家地址吗?
阿姨说你爸妈老家浙江的,你爸叫苏喜,你妈叫陈小妹。再具体的她不知道。
李老师说完一脸凝重,望着西沉的夕阳。
“你们为什么没告诉过我这个奶奶的事,她现在在哪里?”苏雪同样看着夕阳的余晖。
“她去世了,二十七年了!”李老师说完嘴唇颤抖着。
“去世了?”
望着苏雪一脸不解的样子,李老师讲了姚奶奶的事。
说姚奶奶抽大烟的败家儿子,到了后来毒瘾更大,只要家里能卖的他都换了钱。到后来家里变卖的东西都没有了,他为了要钱,还动手打阿姨,还偷租户的钱财,无奈,阿姨一气之下,在饭里投了老鼠药,与儿子一起走了。那年她才四十八岁!
苏雪听了眼中含着泪花。
李老师知道苏雪心里难受,就讲为什么一直没告诉苏雪。一苏雪还小,二苏雪本是孤儿,被送来后很少笑很少讲话,所以这事儿就一直隐瞒着她。
苏雪出了福利院门,又想起了李老师讲的话,那是六一儿童节的前一天,姚奶奶带着新买的衣服来看她,还叮嘱院长,说以后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来孤儿院领养孩子,苏雪坚决不能送走。姚奶奶在临走时,偷偷留了五百块钱,在窗口扒了半天,结果晚上就走了。
一阵凉风拂面吹来,苏雪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怎么了?欠亲生爸妈的;欠姚奶奶的;连还的机会都没有。
苏雪回到家,给吕强讲,她想找找姚奶奶的左邻右舍。
吕强还是那句话,我支持你!
苏雪为了找姚奶奶,又打电话问李老师知不知道姚奶奶以前住的地儿。
李老师说大概叫北巷那块。
苏雪和吕强开车前往,而那一片都是高楼林立。苏雪的兴致一下跌落到极点,愣望着这里的一切,她在努力回忆着,好想想起三岁时对这儿的记忆。可是,她能想起的全是孤儿院的事。对于以前这片棚户区,那怕是一条路,一根电线杆子,都没有印象。
苏雪一脸的忧伤,吕强安慰,他们再问问。看到一位驼背拄着拐棍的老爷爷,吕强就讲了姚奶奶的事。
吕强讲完,那老爷子仰着满脸皱纹的脸看了一会,才张开掉光了牙的嘴,问:“小伙子你说什么?”说着手指了指自己耳朵。
吕强知道,老爷子意思,他耳朵有点聋。
吕强先说对不起,又一字一句大声对老爷子讲了姚奶奶的事。
这次老爷子听清了,问吕强他们是公安局的吗?
吕强解释不是。
“她被她儿子害死了!”说完迈着蹒跚的脚步开走。
吕强不甘心,又追上去,想扶老爷子坐林带椅子上歇歇。
老爷子不让他扶,摇摇头走了。
吕强不懂老爷子为啥不讲,想追上去再问问。
苏雪挡住了,说再问问别人。
两人向小区外走时,碰了个五十多岁的大姐,苏雪问姚奶奶的事。这大姐挺客气,说她住这个小区时间不长,家是河南的,在蔬菜批发市场卖菜。
这大姐看出苏雪一脸的失望,手指小区西门的那几栋,说好像那几栋住户都是当初平房拆迁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