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这店里现在可有湖广会馆的人在?”皇帝已经划下了底线,南居益也没想搞莫须有那套。
“有!有!他们刚定了二楼的雅间!”老霍只是身份卑微的探子头,可没胆子去阻止这几位大人物,他也只能如实禀报。
“启泰兄。你看呢?”让南居益出主意可以,让他揍人也没问题,但如果能让别人背黑锅他还是很乐意的。
“思受兄。你就不能想点好办法?”不用别人解释,孙奇逢也能猜到南损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写牌匾没问题,但老霍这掌柜当得挺称职,就不用小弟越俎代庖了吧?”
“那也行!”虽然宗教管理事务部算不得什么,但让一介尚书去兼职做酒楼掌柜也实在太过屈才。
想要消除百姓们心中狭隘的地域观念很难,那需要长时间的引导,才能让百姓们正确对待乡土情结。但要拆掉大明境内大大小小的同乡会馆,让各地士绅不敢再玩这套却很容易,南居益只需要再给他们添一个对头就行。
“噼噼啪啪……”正在吃饭的众人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响声给惊动,这大白天的又没听说有什么喜事,怎么就放上鞭炮了呢?有好事者跑到门外一看,天福酒楼换牌匾了!龙飞凤舞的“河南会馆”几个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只是这仪式也太寒酸了点吧?虽然这店里坐满了客人,但没有一个是来贺喜的。这该不是请不到撑场面的人,所以才会赶在饭点挂牌吧?到是有不少的客人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碰上了这么件喜事,或许呆会说两句场面话人家还给打折呢。
“各位客官对不住了啊!咱这河南会馆今儿个新开张,如果吓着您了,小老儿就在这里给您赔个罪!”一脸的笑容,老霍也没让食客们久等,直接宣布了他的打折措施。“为表示小老儿的歉意,今儿光临小店的河南人免费,外地客商一律三折!”
“但是……”在一阵喝彩声中,老霍接下来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前几日。小老儿有个同乡被人给欺负了,小老儿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乡里互助的道理。所以从现在起,小店不再接待湖广商人,若您真忍不住想进来那也可以,但所有消费一律上涨十倍!”
这话对于其他人来没什么影响,特别是和湖广会馆发生过冲突的浙江商人,他们还巴不得在自己享受优厚待遇的同时,让那群人多吃点亏呢。十倍算什么?要涨个百倍千倍才可以啊!
“啪……”二楼雅间里的人忍不住了,飞出一个酒杯。
“老霍!你个戳巴子的笸箩货……”店里的湖广商人能不气愤吗?搞区域保护抱团对付外地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新鲜的。但这河南人怎么能这么不讲规矩呢?就算是不想他们来,也得先打个招呼啊!即便在天福酒楼,一桌子要价上万两的豪华宴席已经够让人心疼的,现在人来了菜点了,突然涨价十倍?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位客官,您小心身子骨,可千万别太激动!”依然陪着笑脸,老霍扯着嗓门吼道:“二楼雅间摔碎福窑玉瓷杯一个,计价三百万两!”
“我操……”一个破酒杯值三百万两?这家伙是穷疯了。还是没见过钱?
“这位客官,瞧您穿得挺体面的,咋能出口伤人呢?”胡搅蛮缠么,谁不会啊?老霍以前不玩这套那是因为他主持情报工作。必须保持低调。但现在有了大明最具权利的两位撑腰,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小老儿可是听说了啊,前几日你们湖广会馆摔碎一个普通瓶子就找人家要七十万两。咱可是找福王府顶制的,这世上就这么一件。您让大家给评评理!要您三百万两多么?”
福王府出产的瓷器这几年卖的不算太贵,但人家老霍也没瞎说。纯手工打造的任何产品,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贝。这世上还真就不可能找到另一件完全相同的。而且有了刚才的三折优惠在,反正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这酒楼里起哄的人还真就不少。
“老子不吃了!走!”一顿饭吃掉十多万两银子,这事捏捏鼻子能忍,但还要被人给敲诈三百万两那可真受不了。但这里是天福酒楼,原本只是出来吃饭的湖广商人又没带多少随从,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小二还真有点犯怵。
“想吃霸王餐?”老霍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既然笑脸相迎没用,那就干脆耍横呗。“来人啊,把门给俺守住了,就放一个回去拿钱!其它人想走,就把他的腿给俺打断!”
这是要打架了啊?刚才还在看热闹的食客们可不想受渔池之殃,纷纷结帐走人。好在人家要留的只是闯祸的湖广商人,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刁难。用过餐的一律免费,菜还没上桌的也赔礼道歉再奉送一个大红包压惊。老霍可是说了,这是意外事件,所有花消自然全算到湖广商人头上。
“快!快!赶紧把这里给保护好,谁要敢到河南会馆闹事,杀无赦!”刚出门,食客们就看到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在扬州知府的带领下冲了过来。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大明帝国没人敢惹的那个胖子家在洛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也是河南人!
负责带路的扬州知府魏藻德公务繁忙,他真不想来参合这种破事。但他惹不起那个突然出现在大堂上的卢象升,镇国将军调兵进城保护河南会馆的事他更不敢阻止,因为那楼上很不凑巧地住着个微服私访的皇帝。
“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建什么会馆?搞什么同乡会?”站在酒楼的门口,魏藻德偷偷跟旁边的属下嘀咕着:“有镇国将军在,这事谁敢跟河南人争?湖广会馆?本官看他们到不了明天,就会被人给拆得片瓦不留!”
“大人所言甚是……”布政司参议丘瑜看着那些兵痞还真有点头皮发麻,对于湖广会馆的设立他原本就不同意。这到不是说他看穿了其中的危害,而是很清楚朝廷对于结党营私的手段有多残忍,那么个明显的目标,哪个当官的会这么不怕死往里蹿?而且只要有那死胖子在一天,这东西就绝对不能存在。否则要不了几年遍地都是河南会馆了,哪还有其他人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