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回来了!”高迎祥刚跨进自家的大门就到媳妇迎了上来,一面轻拍着他身上的灰尘,一面埋怨道:“老爷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知道歇着,又出去喝酒了。”
“呵呵,这不是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位朋友,硬被他们给拽去了么。”着依旧布衣荆钗已经未老先衰的妻子,高迎祥有说不出的愧疚。这么多年来,多亏有这个贤惠的妻子在家照应着,才让自己在外面能少操一些心。他不忍让自己的家人担心,也没把遇见谁给说出来。
“老爷快些进去吧,鸿基来了呢!”高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远在米脂的侄儿会突然到访,本想着好好款待一番,絮絮家常;可眼天色都暗了下来,高迎祥却还没归家,这才放不下心亲自到门口来。
“鸿基?他来做甚?”高迎祥对这个侄儿还是挺想念的,可他不是在银川做驿卒吗?怎么会突然有空跑这么远来自己?
“听说是有事路过,老太太正在厅里跟他说话呢。”从刚才的谈话中高氏也了解到不少的信息,这个侄儿也真够苦的。父母早逝,好不容易谋了个差事,却因为一时大意被诬丢了公文,又给裁撤了。
“哎……”都难啊,恐怕他不是路过,而是来投奔自己的吧,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侄儿见过舅舅!”见到高迎祥走了进来,正坐着的李自成忙起身行礼。
“坐吧,鸿基啊,你此来有何事?”高迎祥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三人说的话,也就懒得再客套。寻思着,年轻人脸皮薄恐怕有些话也只能对自己说。只要不是太大的事,不管自己再怎么难也得帮的。
“侄儿就是路过,顺便来舅舅。”李自成拉着旁边一个儒生模样的青年道:“这不,侄儿要和李信兄弟赶去洛阳,估摸着好久都不会回来了,才特意绕道过来拜望一下。”
“小生李信,这厢有礼了!”文质彬彬的李信也赶忙作了个揖。
李信出身于杞县豪门之家,读书很用功,年纪轻轻就中了举。要说他也够幸运的,在家呆了这么多年,硬是没被那个历史白痴的朱由骢给想起来,小日子到也过得舒坦。
可麻烦就在于河南的八个王爷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了。前年朱由骢感觉自己学院和部队的教书先生不够用,就让各位叔叔、伯伯的给到处忽悠几个来。这个生性慷慨豪爽,又爱打抱不平,在当地也颇有些名气的李信这下可倒了大霉,被周王连吓带蒙的给拐到了洛阳。
幸运的是朱由骢不知道李信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岩,才让他能够安生的在学院教书。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李信发现洛阳一地很可能就是大明的希望。凭着他过硬的本领,通过层层审核,现在已经成为了军队中的文化教员。
这次他听说朝廷要裁撤整顿驿站,正好又得知镇国将军要组建预备役部队,也就想起了当年救过自己一命的李自成。心想就那位大哥的能耐,做个小小的驿卒还真是浪费。而且那军中待遇可真不低,就算是预备的也都快赶上一个八品县丞的待遇了。
等李信的报告递上去批复下来后,他就立即赶到了米脂。巧的是,正好遇上李自成被裁撤后家中难以度日,欠了举人艾诏的债还不上,要被县令晏子宾置于死地。要说那县令也真够黑的,不但要李信付了艾家的欠款还收了三千两银子,这才把事给了结。
“那你驿卒的差事不做了?”高迎祥有点郁闷,这个侄儿是怎么想的?那驿卒虽说没品没级的,可好歹也是朝廷给的铁饭碗啊,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这年头能混口饱饭吃有多难,他还不知道么?
“被裁了!”提起这事李自成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一封边关请求运粮的告急文书,各个衙门互相推委让他跑了大半年,最后好不容易才送了出去。大人们不发粮也就算了,可却都把责任都推给了他这个小小的驿卒,更窝火的是户部说什么也不承认收到了文书。赶上今年圣旨下来要整顿驿站,他就被以丢失公文的理由给赶了出来。临了,还扣了朝廷答应给的十五两安顿银子,却赏了他二十大板军棍!
“那你家娘子呢?”听到这些,高迎祥也觉得的确不是自己这个侄儿的错。可他在米脂是有家室的人,怎么没他一起给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