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以还称呼娘娘为公主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说出“皇后娘娘”三个字,仿佛这么说出口了,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仿佛只要还叫她公主,她就和从前一样,依旧是那个自己心尖上的美好女子。
“这也正是我所想的,皇后的身份对我来说太过沉重,将军能依旧称呼我为公主,我很高兴。”叶语芙穿着繁琐沉重的皇后宫装,头上步摇随着嘴巴一张一合,也跟着颤动。
那张年轻的面庞,依旧美丽动人,但却不如从前生动,白皙的脸上不再向从前那般不施粉黛,而是合乎礼仪的精致妆容。一丝不苟,却少了从前那份清灵。
“公主也可以向以前那样叫我白异,我觉得不管过去多久,我和公主也依旧是好友。”
喻白异明明距离叶语芙只有几步之遥,但是脚下却好似灌了千斤,腿上被无数条铁链拴住,让他只能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不能在前进分毫。
当他身处千里之外的遥远边境时,无数次想到叶语芙,心中泛起的都是欢乐。虽然曾经叶语芙拒绝了他,但他一直等待着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但是等到最后,得来的却是先帝驾崩,七皇子叶语归继位,并且立她为后的消息。
这荒唐的消息,一时之间传遍了整个大胜,哪怕是他们那种穷乡僻壤之地,也都知道了。
得知消息的第一刻,他是不信的。他不信那么温和从容的女子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自己的弟弟做出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来。
但是消息却是千真万确的,大胜已经改朝换代,新帝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让人不得不为之倾佩。
这之后的几天,他一直浑浑噩噩,某一天听见军营的将士拿此事当做笑柄,更是头一次勃然大怒,狠狠地惩戒了那几个将士。
当时的喻白异恨不得立刻前往皇宫,当面去问叶语芙为什么要这做。那可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为什么你宁愿选择他,也不愿意选择我。
但是纵然心头万般波涛汹涌,他也不能这么做,他在作为喻白异这个人之前,首先是大胜的臣子,他的身后是将士们成千上万的血肉之躯。
新帝登基,太佑国蠢蠢欲动,三番两次侵入大胜领土,让他很快便无暇顾及自己的感情。
就这么冬去春来,新的一年到来,太佑的人也逐渐消停起来,让他终于有了机会,让他可以借着送吴圩回京的由头进宫在看一看叶语芙,看看她现在如何,是不是脸上还挂着从前那般的笑容,是不是还会自己一个人在雨中哭泣。
“白异,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叶语芙此生亏欠过很多人,有的已经还上了,有的还没有还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对于亏欠喻白异的,她今生今世都无法还上。
喻白异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嘴角微勾,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别的缓缓说道:“我很好。”
如果喻白异不是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也许叶语芙的亏欠还能少一些,但是事实上喻白异却是她见过的最细腻的人。不论那家姑娘如果能嫁与他为妻,都会是一生的幸福,但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因为她而耽误了这么久。
叶语芙低垂着眼帘,双手交握,无声笑道:“白异,你这次回京打算待上多久?”
喻白异从刚回京的时候,就听说皇上为了和太佑国的争端只带了几个大臣便只身前往太佑了。
他虽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机会,但是内心还是有着奢望,那怕,那怕能多看她一眼,只一眼也行。
算了算叶语归最早回来的期限,他暗暗攥了攥手。“我会在京城待上三个月,家中父亲身体抱恙,我想要多陪陪他。”
喻白异此话倒也不是谎话,他此次回京除了护送吴圩,和见一面叶语芙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喻叙的身子大不如前。他想趁着父亲还在的时候,多尽尽孝道。
叶语芙皱眉,喻将军的病情,她曾经听喻白丝说起过,她虽然没见过喻叙,但是她也相信这位在战场上纵横一世的英武将军,肯定是不会轻易地被病痛带走生命的。
“公主,这之后,我可以经常来宫中吗。”
“这于理不合。你是男眷怎可经常出入后宫。”
喻白异面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但还是不气馁,接着问道:“身为公主的朋友,也不可以吗。”
叶语芙的表情有所松动,是啊,她其实很希望能时不时有个和自己聊天的人存在,现在叶语归的后宫只有她和柳晓柔二人,她虽身为皇后但需要处理的事务其实很少。
每日更多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看书度过,底下的宫人,虽然性子都很好,但大都不识字,连书都没看过,且碍着她的身份,不敢随心所欲的和她谈话。
喻白丝也朝着自己的目标发愤图强,终日在家研究兵书阵法,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入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她现在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回到小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身边有父皇有母妃,有烟儿有雪儿,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们的宠爱。从来不会有片刻的寂寞。
但是现在物是人非,父皇逝世,母妃终日将自己关在祠堂,烟儿快要出嫁,叶语归也不似从前那样可以每天夜里,敲响她的窗。
“白异,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