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虽然只是隔了不到两日未见,却如隔三秋一般,关上门来,先是安生一连串地询问安然,孟经纶待他如何?翁姑可严厉?小姑子是否难缠?安然报喜不报忧,一连串的“好”。后来便是安然担忧薛氏与夏紫芜难为妹妹,安生以后孤苦伶仃的,日子不好过,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叮嘱。
薛氏进了院子,守在门口的青橘一声轻咳,机灵地大声给薛氏请安。
姐妹两人迎出来,薛氏便想办法支开安生:“安生,你去厨房里跑一趟,看看给你姐姐准备的午膳如何还没有送过来?”
安生与安然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安生乖巧地应下,出了院子,将差事交给青橘,自己就兜兜转转地转到了后窗根,支楞起耳朵,凝神倾听。
薛氏的声音压得有点低:“你那日里走得仓促,所以有些话母亲也没有来得及叮嘱。便是这男女洞房之事,母亲那里有个压箱底的明事理物件的,也没顾上给你。”
安然声如蚊蚋,磕磕巴巴道:“母亲提起这些作甚?简直羞煞人了!”
“我是你母亲,有什么好羞涩的?那孟家姑爷听说也一直洁身自爱,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收过,怕是也不懂得这房中之趣。母亲问你,你们两人可曾圆房?”
夏安生顿时便有些疑惑,薛氏前来,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她这样突兀地问起安然这样隐私的话题,究竟是什么居心?
安然心思纯良,不疑有诈,将头勾得更低:“母亲休问,如何说得出口?”
薛氏愈加穷追不舍:“你只要告诉母亲就是?那落了元红的帕子可收拣好了?”
安然支支吾吾半晌,轻声道:“经纶他前两日自楼上摔落下来,跌伤了腰,婆婆大婚那日私底下叮嘱过孩儿,不可以过于放纵,要让经纶好生将养两日再圆房。”
薛氏一听这话,立即激动地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这便好说了!”
安然有些莫名其妙:“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薛氏径直开门见山道:“安然呐,你看大婚那日,紫芜有点小脾气,跟经纶闹了一点别扭。你祖母呢为了让两家脸面好看,就做主让你代你妹妹出嫁,说好三日回门再换回来的,可是当时人多眼杂,忘了提前跟你打一声招呼了。幸亏你现在仍旧还是完璧之身,不碍事的。今日宴席散了,便让紫芜跟随新姑爷回去了。”
这一句话一出,夏安然瞬间便惊呆了,后窗根处的夏安生更是觉得天雷滚滚。
这薛氏母女究竟还要不要脸面了?薛氏一心为了夏紫芜盘算,难道就一点也不顾虑安然的感受?
那天出嫁,夏安然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梳妆打扮,出了夏家的大门,让她在男方家里过了两夜,然后再退回来,以后莫说嫁人,这脊梁骨怕是也要被人戳断了!
这样荒谬的想法怕是也只有薛氏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才会有!
屋子里的夏安然也如遭雷劈,然后小声啜泣着央求道:“母亲,孩儿已经是嫁过人的了,响锣大轿坐过了,也拜过天地,虽然还未有肌肤相亲,但是相拥相抱两夜,你让孩儿回来,以后还如何见人?”
“你的婚事自然是包在母亲身上,难不成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薛氏天花乱坠地许诺,安生顿时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自家这姐姐难不成果真就是水做的?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性,她如何就不知道发作呢?
薛氏三言两语下去,怕是她又要没有底线地退让!
夏安生果真恨不能怒发冲冠地呵斥一声:“没门!”
她急得攥紧了拳头,蹑手蹑脚地离开墙根底下,直奔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