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前面的那人正是她的丈夫安幼厥,如今随不如从前的意气风发,那天他英武的模样始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手握一柄宝剑,大步走来,一人胜似千军万马,后面还跟着数百名银甲士兵,军纪严明,面不改色。
那时的她还是叫他安将军,记得自己还真的喊了一声,喊了一声而已!她站在原地不动,那时很害怕他是陛下派来的卧底,怕他知道自己难不成事情败露,高洋派他来抓晚悦回去的,想想自己当初的模样应该是执拗的表情,
此时此刻,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阻挡她追赶安幼厥的步伐,可是他有的太快了,高晚悦追不上,就再次站在原地,朝着他大喊了一声,“安将军。”
果不其然,他闻声回头。看到高晚悦在自己身后,落下了一大段的距离,安幼厥来到她的身边,“是不是我走的太快了?”
晚悦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委屈的点了点头,他轻声说的一句话却刻在高晚悦的心里了,一直在旁边跟着她的步伐,不敢走的太快,她坦然一笑,发自内心,高兴的心情,无人知晓,也没有人能分享。
极乐之后高晚悦只觉得惭愧,当初的她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什么事也都并未有告诉他,但是他却有所察觉,为了她瞒着高洋,没有报告给他,自己在暗地里小心筹划,又私自调兵,也是不计后果了,他这么的疯狂行动才会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宫门口只余下那将领一人在风中,他仍记得那日与他对抗的安幼厥如一道坚实的壁垒挡在那个女子离去的身后,他的拔剑而出,站在原地,凌厉的眼神扫视每一个人,不敢有一人上前,为她执剑!与陛下作对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曾经为了保家卫国,骑着骏马、手执银枪于万军之中叱咤风云,如今他手中的剑只为了她而拿起,保护她的利刃!
“可惜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为了包庇他们,私自带兵还放走嫌犯可是死罪!他曾带着不满质问他也希望他可以回头是岸,可他从未见过这为威震天将军如此执拗!
他在尽力的劝说着安幼厥,安幼厥在北齐将士的心中,是作为天神一般的存在,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风姿足够他们仰望一生,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些传说也一直被称颂,
不想会被一个女子迷了心智,做出谋反作乱的事情,本来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想着为他遮掩这一件事情,但是他不动如松,没有退让的意思,可事实胜于雄辩,摆在眼前,他成了自己的手下,登高跌重,而他依旧面不改色。
他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从她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发现他与从前不一样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关心,也变成了一个没
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需要人呵护,他依旧以为自己会是最幸福的男人,现在的高晚悦更像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妇人。
她感受过太多的委屈了,只是自己无法帮到她,他要保护她,为了她的安全,为了她的愿望,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其实他不该怀疑她的心,就在自己仅剩下几千残兵独守宣城的时候,她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寻他,下定决心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时候,他便知道她的心意了。
现在她笑了,舒心的笑,自己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再向命运妥协,看着她离开落寞的身影一个人游荡在宫闱里,他知道她是不情愿的,在这深宫一种一辈子。
她会面看着他的温柔,一切都是因为心有所属,那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高晚悦的心里是有安幼厥的。
这屋子很小,一趟通铺,想来这么多的士兵都出在这炕上,她很难想象这里的环境,“来,坐。”
安幼厥还拿了一把凳子放在那里,她走过去坐下,看着周围的环境,窗台上有一盆白色的花,与这屋内的景象十分不相称,这不是桓鸩送给自己的那盆花,在她的眼里看来一直都是极具讽刺意味的花朵。
“荼蘼花?你养的吗?”高晚悦问道。
安幼厥点了点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竟会有如此的手艺,居然能将这盆在她的印象里,已经被冻得半死不活的花养活,很是不容易的,先前他带回来的时候,就被自己扔在院子里,想着冬冰天雪地,让他自生自灭,没想到如此生命力顽强。
这花朵很是薄命,原本只在春末夏初开花,它的花语:凋谢后即表示花季结束,有完结的意思。其实它是个悲伤的花朵,难道在他的心里也会是有着淡淡的哀伤吗?
高晚悦愣愣的看着它,安幼厥走了过去,拨弄着花瓣,“她雪白的样子很美,就像你一样。”
晚悦转动整盆花仔细观察它,想起从前好像并未真正的理会过,不过认为这是很普通的一盆花,洁白的花朵,淡黄色的花蕊,碧绿鲜嫩的叶子,若是在夏日开在路边很不起眼的样子,应该在田野间漫山遍野的开着,但在这早春时节更像是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