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倾眉心一皱:“是他!人呢?”
“我请人到了厅中,茶点都上好了。”
阎倾闻言撩起前袍快步朝前厅而去,心中却是百惑从声,这石安确实是他旧友,但已经许久未联系了,他怎知他在西北,还知道他住这,虽说在书院时关系不错,但已经将近二十多年未见面了,大家都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晓的毛头小子。
进屋便瞧见一身灰色长衫的石安坐着饮茶,转头瞧见他便起身笑着拱手道:“阎倾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阎倾赶忙回礼:“石贤弟好久不见啊,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吧。”说着伸手示意石安坐下又让下人换了壶热茶,两人聊起往事来,多年未见话题相当不少,眨眼便到了日落时分。
李氏命人唤聊得火热的两个大男人,待吃过晚膳还不罢休,又摆起了棋盘切磋起棋艺来。
黑子与白子正搅在一起惨烈厮杀时,石安开口了:“阎倾兄,听说你在北明王手下谋士?”
既然石安已挑明阎倾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石安沉声道:“圣上召回北明王想必阎倾兄也知道吧。”
阎倾手握黑子落下:“嗯,听说过一两句。”
石安轻轻一笑,在其黑子斜对角落下白子,瞬间吃掉了四五颗黑子:“能有一个三进的单独小院子想必阎倾兄在北明王跟前也算有面子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混口饭吃。”阎倾万分谦虚的摆摆手:“贤弟在五皇子那里想必也很是不错。”
石安微微摇头,道:“五皇子无心朝事,我也就闲人一个。”
阎倾缓缓落下一子,道:“此番贤弟来西北可有何要事?”
石安放下指尖的白子,道:“无要事,不过是听闻贤兄在此许久未见便过来拜访。”
说着便挥袖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贤弟便先告辞,明日若是贤兄得空出门一聚如何?也好带贤弟领略一番西北风貌。”
“贤弟初来西北自该贤兄招待,明日卯时城中悦来楼贤兄摆下酒席。”
石安朝其拱手:“那便劳烦贤兄了。”
“贤弟客气。”
送走了石安阎倾回屋其妻李氏便上前询问道:“这石安当真是从京城来的?”
阎倾瞧了她一眼,转身行至房中摆放的炭盆处烤暖手才道:“确实是京城来的,只不过怕是来者不善啊!”
“此话怎讲?”李氏面露惊诧,方才两人不还相谈甚欢吗?
“与你这妇人说不来,让人打盆热水来,我要泡泡脚,这儿的天气着实太冷了。”
李氏差门口的丫鬟去打水,回来面带幽怨的道:“当初也是你硬要来这的,我还没说呢,现在倒是先抱怨起来了。”
阎倾干笑了两声,待丫鬟端来洗脚水,李氏便亲自为他洗脚。
双脚浸泡在热水中,阎倾不由得想起想当年他科考落榜心灰意冷之下便带着妻子和老母来到了西北,没想到意外碰到北明王,介于欣赏自己满身的才华,招到了王府中做幕僚。
北明王暗中筹谋的事情他都略知一二,但也就是因为知道得多了反而心中害怕起来,日日在担忧怕哪一日真的出个什么意外,不止是他自己,怕是妻儿都要连累,果真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在信件丢失时他就暗道不好,此番石安过来怕是不是体验风土民情这般简单。
泡好脚记起书房里两人方才还未下完的棋局,阎倾一贯不爱下人们碰这些东西便亲自又去了躺书房。
棋盘亦如离开前安然的摆在那儿,本要拿子的阎倾不经意间看了眼目光顿时一紧,瞬间哗啦一声打乱棋盘,眸中闪过慌张之色继而又变得幽深起来,方才他虽与石安相谈甚欢但心思却是在琢磨其来意,倒是不甚注意棋局走势,看着这黑子虽略有小优但若是在下几子那局势便会大变,原本看似散落的白子却是行围堵之势把黑子绞杀阵中,而棋盘隐隐有西北局势的映射。
想来京城那边已经派人过来摸了一遍西北,虽不能说是被摸了个底朝天,但起码也有五六分左右了,阎倾不由得轻叹,以前他与石安下棋略有小胜,而今日却是兵败如山,自己以前还以能如北明王之门自喜,如今一看石安,便知其主不简单。
阎倾一个人看着棋盘沉思了许久,直到李氏迟迟不见其归房出来寻,才草草收拾了棋盘歇息,但躺在床上却也是辗转难眠,被自己夫人嫌弃了许久才勉强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