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呆坐了许久,忽然一抬眼望见京兆尹兰成杰的那块匾额,心头不由得一紧。
是了,方才他那个不屑的眼神是冲着这块匾来的!
他一定是发现了自己和兰成杰之间的某种联系,才会有那样的眼神。所以即使王掌柜闹得翻天,他也稳坐不出,就是想看自己到底有什么背景!元熙这才察觉,方才自己做的过了火。
令儿悄无声息的走到元熙背后:“小姐,这就是六爷的玉佩?”
元熙吓得手一抖,差点摔了那玉,忙在令儿手上拍了一下:“毛丫头,吓了我一跳。”
令儿凑到元熙身旁:“这六爷的玉佩还真是精美啊,在店里这么多久,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物件儿呢。”
“废话。”元熙轻轻嘀咕了一句。
“这要是让老太太看见了,她肯定高兴的什么似的。”令儿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的在玉佩上摸了摸。
这话倒是提醒了她,这事儿不能再发酵下去。官场和皇子之间的争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一不小心卷进去就会粉身碎骨。元熙解下手帕,将玉佩包裹好,取来一方木匣,用小铜锁头封好。叫阮二开了张当票,李霖双手捧着封进了货柜里,吩咐所有人不许再提。
元熙将当票折了两折,收进贴身的荷包里。
萧容湛的那个眼神一直在元熙眼前挥之不去,从进门开始,他就在不停的试探,或许,连这玉佩都是一种试探,只是元熙实在不明白他到底还想再试探些什么。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元熙轻轻哼着曲子,翻了翻店里今日的账簿,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盘。
“三小姐,你这曲碧云天唱的真好,上阁里的流霜姑娘都比不上。”令儿站在一旁将元熙杯里的茶蓄满水。
碧云天?自己在唱碧云天?!元熙掩住口,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痛得锥心刺骨。碧云天,这是萧容深最爱听的一支曲子,记得萧容深说过,元熙唱的碧云天,是世上最美的曲调。元熙咬了咬嘴唇,前世纠葛恍如一场梦,也不知自己若是再见他,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
“小姐,你没事吧?”令儿察觉到元熙的情绪忽然低落,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元熙摇摇头,勉力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你去告诉刘天宝他们,叫他们赶快把今天的当票凭据检查清楚,早做完早关门。今天是小年,一会儿每人二两,算是我给他们添菜。”
令儿应了一声,转身去后堂了。过了没有一盏茶的工夫,李霖从后堂进来:“三小姐,都已经做好了。”
元熙微一点头,从荷包中取了二两搁在桌上,李霖伸手划进自己的口袋。道了谢,率先离开了熹茵堂。
刘天宝阮二和王贺三个拍拍手从后堂进来:“三小姐,都做好了。”
元熙一人给了二两,道:“你们今天要怎么过?”
王贺笑道:“东家,你是不知道,早晨阮二这小子吹牛,说是自己千杯不醉,我和宝哥不服气,准备今晚鸿宾楼灌死他。”
阮二左右望望:“诶?李霖这小子哪儿去了?往常走得最晚,今儿怎么先跑了?好像家里有个媳妇等着似的。”
刘天宝一把挒住阮二的脖子:“走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喝几两猫尿。”
令儿又将元熙手边的账簿和算盘放回原处道:“小姐,咱们也回吧,府里的车已经在后面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