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们在这里等我。”元熙裹紧斗篷,若无其事的进了花厅。扑面而来一股暖意薰得人的精神都慵懒起来,尤氏正眉飞色舞的穿梭于老太太和族老之间,见元熙进来,倏忽敛去笑容。
元熙向族老和老太太施了礼,便笑道:“孙女回来晚了。”
老太太一伸手,示意元熙做到她身边来,元熙含笑道:“祖母,方才我看二姐和郑姨娘跪在院子里,她们办错了什么事了吗?”
族老原被尤氏哄得喜笑颜开,听见元熙一提起元月,忽然严肃起来:“你可不要跟她们学,真是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族老爷爷,您言重了,二姐天生胆子小,哪敢做坏事啊?”元熙不等族老回答,忙岔开话题。从荷包里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对老太太说道:“祖母,早晨郑姨娘跟我说,四妹一个人在外面,怕天气冷没好的被褥。我想着府里库房就有现成的贡缎被褥,就叫她自己去拿。孙女本想早点把银票给库房管事送过去,谁知今天事儿多,就忘了,现在应该不算晚吧?”
老太太犹疑的接过那二十两的银票,向尤氏望了一眼。族老冷笑一声:“三丫头这银票若是再早来一个时辰才叫及时呢。”
族老不过是挖苦元熙打马后炮,但元熙却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诧异道:“族老爷爷这话,孙女听不懂,莫不是这二十两银子来的迟了?”
尤氏故作贤淑的把元熙拉到一边道:“三小姐,她们偷东西罚跪,那是府里的规矩,你可别听她们求你几句,就心软替她们扛事儿啊。”
元熙这样的小心思,尤氏一眼就看得出来,这话说的一针见血。元熙脸色一僵,随即笑道:“姨娘说什么呢?什么扛事儿?什么软话?我可听不懂。姨娘方才说二姐偷东西?偷了什么东西?”
尤姨娘往族老处望了一眼:“还不是那三床贡缎被褥。方才你二姐亲口承认是她偷来给她娘的,三小姐你还替她们讨什么情嘛!”
尤氏这绵里藏针的话一步步把元熙逼到死角。元熙勉力笑道:“姨娘,这就是您小题大做了。被褥的事儿,是郑姨娘悄悄跟我说的,二姐她并不知情。二姐她素来谨慎,又怎么会偷东西呢?这其间,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老太太听了一阵,肃然问道:“熙儿,你当真说的是实话?”元熙点点头,老太太着即吩咐尤氏把院子里罚跪的两个人叫进来。
“郑氏,我问你,那些贡缎被褥是谁让你拿的?”老太太虽没疾言厉色,但足够让郑姨娘心惊肉跳了。
郑氏哆哆嗦嗦的往元熙处望了一眼,低声道:“是三小姐让我去拿的。”
“是吗?”老太太目光一哂,又问道:“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就是,方才元月不也承认是自己偷偷拿给郑氏的吗?怎么突然改口了?”尤氏一见老太太并不护着郑氏,也变得厉害起来。
郑姨娘一时语塞,元月磕了个头,温然道:“回老太太,一开始,月儿也以为是我娘偷了东西,月儿怕娘受罚,所以承认了,想替我娘受罚。但方才见了三妹,我娘这才告诉我,东西是三妹叫拿的,还说误会了三妹。”
“误会?”老太太从桌上捏起那张二十两的银票,厉声问道:“误会这东西不值二十两?”
郑氏虽愚,但也听得出老太太讽刺她算计别人银子的意思,忙磕了几个头:“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祖母,这事儿怪我,明明答应了人家,却又把银子的事忘了。难怪姨娘误会,若换做我,我也会误会自己被别人戏耍了。”元熙也起身跪下:“祖母,这银子已经送来了,您就看在我这老实的姨娘和孝顺的二姐的面子上,饶了您这个糊涂的孙女吧。”
老太太见元熙也跪下了,总算露出一个笑模样:“罢了,你们都回去吧,元熙留下。这事儿到此为止,月儿是个孝顺孩子,我也不追究了。”
众人散去,老太太将银票折了两折,道:“熙儿,方才为什么替她们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