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鞭子一甩,那水牛带着木犁往前走,犁头在土里开出深深的口子。
百姓们又是欢呼起来。
张俊和六皇子扶着犁柄,跟着老牛后面慢慢走着。田地不算太干,时不时的有些地方泛起泥水。但就算如此,也没有哪个人嫌弃脏了裤脚的。
“张大人,这般翻地真是便捷啊!”
从来皇族都是关注农事的,每年都有开田和收谷的庆典,皇帝和皇后要亲自下田的。想来,京中近日也有大典吧,就不知这深耕之法有没有在京中施行。
“是啊,这无忧先生真是神仙中人,光这耕田法,便能让百姓获益无穷了。”
这二人明显都是不沾农事的,那犁在手上根本扶不稳,两人身后留下弯弯扭扭的线。好在两人还有把力气,都是扶稳了,让犁头深深的扎在土里,开出深深的沟来。
“无忧先生呢?”
早上来了,却不知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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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公主和洪紫妍带着几个侍女已经换上方便行动的便装,洪紫妍从没见过如何耕地,而公主也只是依稀参加过几次这般的开田和收谷庆典。真的动手还没试过。
有那已经备好的犁在,公主和洪紫妍一人一边把住,然后那边的杨月一摇鞭子,水牛带着木犁在绿油油的土地上翻开口子。
几人来了兴致,吆喝着要老牛快些,又叽叽喳喳的商讨中一亩田要多久耕完。
扶着犁柄的公主和洪紫妍小脸通红,憋足了力气。
可惜两人根本没有经验,那犁头一会在泥土上浅浅划过,一会又一头扎进深深的土里。
杨月看不过去过来换了洪紫妍,结果那边洪紫妍拿着鞭子不敢赶牛,咬牙一鞭子下去,那牛又到处乱窜。这边别看杨月有功夫在身,做起耕田这样的事情一样是门外汉。
几女逮着犁跟着老牛后面跑,田地里留下一道如蚯蚓爬过的痕迹。惹得老百姓哈哈大笑。
虽然有衙役和一些官员喝止,可这么多人也管不过来啊。
几女又羞又急,可是越忙越乱,那老牛已经带着她们在田里绕圈了。
便是六皇子她们看到了,也是呵呵大笑。
赶着老牛的洪紫妍越是急躁,那老牛越是不听话的往前跑,后面的犁就带着公主和杨月跑。
眼看着就要往外面的人群中冲去,洪紫妍急的用力一拉拴着牛鼻子的缰绳,那牛“哞——”的一声闷哼,转头往她这边冲过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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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父亲虽然官位不高,俸禄不厚,但一家人在一起,从来没有什么烦忧。
大一点的时候,父亲管教哥哥很严厉。
哥哥是洪家的未来啊,所以什么都不会跟哥哥争,哥哥也争气,读书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每一次别人都会夸哥哥多好,听着好开心,可是,又有些失落。
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吧,听到有人抚琴,好好听啊。自己当时就沉醉了,迷上了抚琴。
父亲带着自己去京中琴道大家那学习的时候,那种幸福的感觉现在还记得。
师傅很和蔼,可能是父亲的面子,可能觉得女孩子家不会有长性。但是,自己在师傅门下一学就是六年!
直到师傅再无可教,直到“小才女”、“小琴痴”的名声在京中鹊起。
多喜欢父母听自己抚琴时的样子啊!
每当看到哥哥在别人面前开心的夸奖自己的时候,感觉真的好满足啊。
当那些士子或吟诗或作画,只为求一曲的时候,自己却觉得,都不过是无聊的游戏罢了。于是,自己选择了闭门不出。
没想到自己越是闭门不出,在京城的名气却越大,父母都不得不给自己物色夫婿。
那个人是谁呢?
自己也曾憧憬过吧?
可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父亲含冤受屈,母亲自尽身亡,哥哥身陷囹圄,自己身不由己。
是杨伯伯救了哥哥和自己,可他自己却重伤身陨。
哥哥和嫂子怎么会放下这仇怨呢?
可是,自己又怎么下的了手?
如果自己做了伤害公主的事情,公主会多难过?
还有他······
怎么,就让自己遇见了他······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他······
这世间还有哪个女子会不心慕他······
便是多看他一眼也好啊,为他教导妹妹,为他做糕点,为他做药膳,为他······
这温暖的臂弯,会是他吗?
如果就这样再不醒来,那所有的纷纷扰扰,都不去管它,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