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宇瀚离世以来,林瑾文几乎每天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曾经住过的房间擦拭一遍。
她知道两个儿子的性格迥然不同,宇浩喜爱干净,总会将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宇瀚则不同,他总是很有本事将房间弄得凌乱不堪,戏称这叫自然,绝对的人与物和平共处,懒也懒得理所当然。
此刻,她又拿着干净的抹布细细地擦拭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宇瀚曾经用过的书桌、睡过的床、甚至是每一本书,她都不肯放过。
只是日复一复地这般擦拭,书本的封面早已拭得褪色,书桌上的漆已渐渐褪却。
林瑾文看着裉色的书封面和褪漆的书桌,不得不转移位置,又茫然地看了看房间的四周,视线落在衣橱上。
衣橱里已经只剩下一件厚点的外套了,原本这件也要随宇瀚而去的,只是她想给自己留个念想,独留了这件外套。
林瑾文将这件外套从衣橱中拿了出来,然后闭上眼睛、轻轻抚上脸颊,外套上似乎还残留着林宇瀚的气息,林瑾文贪婪地闻着,眼泪瞬间哗哗而下。
“宇瀚,你找到爸爸没有?在你生前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在那边,一定要让你爸爸照顾好你才对。”
“妈,您看您又不听话了吧,怎么又进来了?”林宇浩适时地出现在林瑾文身边,然后轻哄着林瑾文。
“宇浩,我来给宇瀚收拾一下屋子。”林瑾文看了看四周,对林宇浩道。
“您也看到了,宇瀚的屋子里挺干净的,所以不用每天都来擦拭的,走,我陪您下去吃早餐。”林宇浩不动声色地将林宇瀚的外套拿开,然后重新挂回衣橱中。
“宇浩,不知道宇瀚找到你爸爸没有?”林瑾文又道。
“他一定找到爸爸了,所以您应该放心了。”
“那就好,宇浩,你帮妈妈打开这个抽屉好不好?”林瑾文突然指着衣橱最底端的中间、有一个上了锁的暗屉道。
林宇浩顺着林瑾文的视线朝下看去,那个暗屉锁口处已有些生锈,想来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好的,我先陪您下去吃早餐,待吃完早餐,我便找工具把它打开好不好?”林宇浩又哄着林瑾文。
“好吧!”林瑾文这才肯下楼吃早餐。
吃完早餐后,林宇浩便找工具撬开了那道生了锈的锁头。
只是打开抽屉后,映入眼帘是一些七零八落的小杂物,有头饰、小布娃娃、发卡、小手链等等。
林宇浩无比震惊,因为暗屉里的每件东西,他都是有些印象的。他突然眼角微湿,缓缓地抚过每件小物件,手触碰之处,尽是童年时的回忆。
突然,他的手碰到一张自制的、中间镶嵌着一片看似年代已久,颜色却依旧鲜红的红叶制成的书签,林宇浩随即拿起书签,见有一面的右上侧竖写着刚劲有力的两行字。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宇浩轻抚着这片红叶书签,似又想起了当年的溺水事件来。
那个初秋的下午,小女孩坐在秋千上欢呼着,小男孩在身后卖力地荡着秋千,而在秋千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一个阳光少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还时不时地朝这边看过来…
“宇浩哥!”储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林宇浩的身后,打断了他的思绪,于是他又从十多年前的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
“你来了!”林宇浩似乎并不吃惊储凝今天会过来。
“爸妈说我太无聊,便让我过来陪林姨。”储凝点了点头。
“我知道,来,过来坐下。”林宇浩点了点头,示意储凝在他身边坐下。
储凝依言坐下,然后顺着林宇浩的视线看去。
“这是?”储凝看着暗屉中的东西,随即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都是宇瀚生前的珍藏之物。”林宇浩又默默将红叶书签递给了储凝,然后起身离去。
储凝凝视着红叶书签,眼泪漱然而下。
这段时间所流的眼泪,竟比这二十多年来流的眼泪还要多。
她抚摸着书签,这分明是她珍藏在那本《*的葬礼》中的书签,什么时候变成了林宇瀚的珍藏,她也不太清楚。
想必是那年她初次入‘沈园’时,便已被他据为己有了吧!必竟那年的暑假,他一直都在看那本书。
储凝的视线又重新落在暗屉中那一堆‘杂物’上,她颤抖地伸出手,抚上曾经同自己朝夕相处过的每一件旧物。
有些东西她已没有了印象,但是她肯定都是她曾经用过的、或者曾经丢弃过的东西,但是,这些她早已用不上的东西,竟然会全部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