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听完江旭的分析,储凝突然觉得自己被剖析了般,浑身不自在起来,江老师平时看人似不经易,眼神却能洞悉一切。
“储凝,老师并没有别的意思,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喜欢的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知道吗?无论是对一个专业的表演艺术家,还是对一个让世人嘱目的音乐大师来讲,除了本身所具备的优越条件外,情绪控制至关重要,它关系到你的正常水平发挥和状态。”
江旭突然起身朝湖边慢慢走去,然后转过身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眼神中有明显的担忧: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你,虽然你的曲子弹得非常的娴熟,但是感情表达不到位,而且情绪极不稳定、注意力不集中。还有,在你的琴声里,隐隐有些悲观自弃的成份存在,所以我不得不慎重地提醒你,这次的音乐盛会,是决定你是否能在音乐界立足的关键,表演的时候,你的心境应随音乐而生,音乐就是你的情绪、你的灵魂、你的手指、你的心情、你所弹出来的每一个音符都应和你本人融为一体。”
“老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状态竟然这么差。”储凝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站了起来,她想象着若自己正孤独地坐在舞台上,空洞地弹着一首没有灵魂的曲子时的情景,不禁心生一阵阵寒意。
“储凝,答应老师,如果你的爱情是漫长的、没有希望的、或者是不被认可的,至少不要让自己的理想迷失,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心里有他,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吧!”江旭回头,郑重地对储凝道。
“老师,有一个问题埋在我心里面很久了,今天,学生终于忍不住想问您?”不知是什么原因驱驶着储凝,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终于大胆地问了出来。
“你问想问我同小旋之间的事情吧!”江旭了然地反问道。
“对不起!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打听您的隐私的想法,这纯粹是作为一名学生对您和师母--,就是季女士的关心而已,总想着您和她如此的恩爱,为何又会分开呢?”储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话已出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储凝,如果老师的故事能够帮得到你,老师很愿意同你分享。”江旭又坐回原来的草地,然后也指了指旁边示意储凝也坐下,然后也开始娓娓道来。
“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是穷人家的子弟,穷到什么地步不好说,总之,经常靠亲戚家接济的那种,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打工挣钱了,最初接触音乐,是在一个酒吧做工的时候,记得那时候酒吧的大堂有一架钢琴,白天是用布盖起来的,晚上酒吧有请专业的艺人演奏,我每每看到那些艺人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快的舞动时,看着自己粗造但是也很修长的十指,竟也萌生了一种冲动。
我从小就有着超强的记忆力,我觉得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比他演奏得更出色,有一次趁客人都没有来的时候,我悄悄地揭开了红布,生疏地在琴键上拔弄着,刚巧被值班的经理和巡查的老板发现,他们当着所有的工作人员对我羞辱了一顿,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我一定会比你们强。
事隔多年,我也成了音乐家,有了自己的钢琴、小提琴、名利、事业大丰收时,却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酒店的老板,那时的他已经移民意大利,他早已经认不出当年那个童工了,而对我一直是赞赏加礼遇,而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最为可笑的是,那个看着我被经理羞辱而无动于衷的老板,最后竟成了我的岳父大人。”
说到这里,江旭自嘲地笑出了声。
“老师,后来呢?”储凝不知道这个故事同他们夫妇的分开有什么关联,隐约猜到他们婚姻的破碎和老师被训斥的那个下午有关。
“岳父大人姓季,你猜得出是谁的父亲了,小旋是一个善良贤惠的女人,我从来不敢想象,她竟然出生在那样一个世俗的家庭,我想,她所有的优点应该是来自她的母亲的教育吧!虽然我从没有见过小旋的母亲,但是我看过她的相片,小旋和她的母亲足有七八分象。”讲到这里,江旭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口里掏出烟,看了看身边的枯草后,又止住了点烟的冲动,然后把烟又放了回去。
“从认出他父亲的那一刻起,我便非常的矛盾,但是小旋是我深爱的人,想了很久,我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决定将那段往事和不快藏在心中,安心地迎娶小旋,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父亲竟然找人回国调查过我,得知我就是当年那个在他店里打过工的童工时,坚决反对我们结婚。”
“老师,那位老伯更应该为您有如此成就感到高兴才对啊?”储凝讶异地问道。
“完全相反,他一直认为我是怀着目的,处心积虑的接近他的,更认为我是让人瞧不起的低层人群,即使当年的我,在事业上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成就,但是在他的眼里,我依然是个与他们有着巨大差异的低层贱民。
他处处阻止我和小旋接触,对外更是封锁婚期,先是对外称延期,后面演变成了取消,小旋是个孝顺的女儿,每天夹在我和他的父亲之间痛苦不堪,于是在婚期的前几天偷偷从家里逃了出来,然后我们在仅有的几个朋友的见证下,悄悄地举行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