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星空中的烟火虽然已稀少起来,但是听故事的人,却心情无法平静。
此刻的储凝,正无声地抽泣着,她感觉自己忽然间长大般。比起她的父母亲、比起林伯伯和林姨、甚至比起林家两兄弟,她无疑最幸福的那个。她不用愁下一顿吃什么、不需穿打着补丁的衣服、不需要为学费而奔波、生了病有父母亲虚寒问暖、她不为生计奔波、不用四处碰壁,只需顺着父母给她安排好的人生走即可。
她感慨她从未见过面的林伯伯短暂而又傲然的一生,竟是如此的悲壮。面对生离死别时,他的心中是否曾有过悔恨呢?也许没有吧?否则又怎么能换得林姨的不离不弃?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人一生中,每走一步,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每走一步,都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不管林伯伯是否曾经后悔过,但是至少他一生如寒梅般,都在逆境中傲然绽放。
浩瀚宇宙间、生死轮回时,当沧海变为桑田,万物之间已成黯然!
不知何时,林宇浩又点燃的烟火,依旧灿烂的烟火中,他凝视着她,她仰望着他。
‘储凝,我们等宇瀚一年的时间,那时候,如果你心里还有我,我誓必和他竟争到底。’他看着她,用眼神说道。
‘宇浩哥,如果你心中有个决定叫等待,那我就陪你一起等待,等宇瀚再次归来时,我愿你能正视你的内心,爱与不爱,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她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也用眼神与他交汇。
曾几何时,她们竟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足矣了解对方,他们在无声的默契中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转身,看着遥远的大西北方向。
大西北鸽子洞村
篝火燃起的时候,林宇瀚的嘴里正叼着一只烟,正坐在篝火旁的乒乓球台上,望着正兴高采烈地载歌载舞的村民,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来。
他转头环顾了一下学校的四周,自豪感油然而生。
学校有些斑驳的墙壁已经粉饰一新,乒乓球台也重新搭建,在进校门的侧边还搭建了蓝球场和蓝球架,用来代替上课铃响的那块生锈的长铁片早已换上了电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哥哥林宇浩以他林宇瀚的名义损赠修建的,他不得不说,哥哥所捐赠的这些,对于这所鸽子洞小学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但是他又何苦要以他的名义捐赠呢?他已经是一个能独挡一面的村小学教师了,哥哥还是对他那般的不放心吗?
来这里三个月左右了,他早已适应了大西北的风沙,盛情的人们总是能给他无限的动力,让他能在这个穷山沟里活出无限的激情来,但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对家乡和亲人们的思念,却一天更胜似一天地侵蚀着他的内心。
思念母亲时,他会拿出当年父母亲的合照来看,母亲的白发是不是又长多了许多?是不是每次想起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时,失望难过?
思念哥哥时,他就会经常拿出一些时尚的杂志一一翻看,那是他每次进城后,都跑去大型的书店找的,那里面有哥哥的设计作品,每次看到模特下面写着设计师‘林宇浩’三个铅字时,他都会兴奋地拿着杂志跑去找老村长炫耀一番,然后在老村长和大娘的夸赞声中,得到无限的满足。
思念那个让他疯狂如斯的人儿时,他会时常拿起他那支竹笛来,然后到学校后山的那座山崖边,吹几首他们曾经熟悉的曲子来。可是属于他俩合谱的那首《愤怒的琴弦》,却因为只有竹笛、完全吹不出他们曾合奏时的效果来。
那首曲子,他记得是她曾经因为愤怒到想对他发火时,全部用劈奏的指法自编了一首短曲,那首短曲,用古筝弹起来竟韵味十足、但是听起来却非常之难受,之后这首曲子几乎成了他林宇瀚的紧箍咒,每每只要她弹起来,他就得反醒自己又有哪里惹得公主不高兴了。
再后来,他实在忍无可忍这道紧箍咒的杀伤力,就帮她稍作改编,还融入了他的笛声,再次听起来时,感觉没那么难爱了,也动听多了,然后他们就一起取了《愤怒的琴弦》这个非常有趣的名字来。这首曲子只有他俩和哥哥知道,也是他们三人间的秘密吧!
想必他林宇瀚不在,她的《愤怒的琴弦》也生疏了不少吧!因为迄今为止,好像那个臭丫头一封信也没有给自己回过,臭丫头,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窃喜呢?
想到此处,林宇瀚竟激起一股想揍人的冲动来,可是刚一起身,看到四周围着篝火热情起舞的人们时,冲动又很快被抑制了下来。
罢了、罢了!于是他只好重新坐了,继续胡思乱想起来。
他想起江城那个一直和储凝有着交集的方家来,他从来都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和那个豪门方家有交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如此之大,却又是如此之渺小,他们本是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表兄妹关系,他不由得感慨万千起来。
莫名地多出了一些亲人,他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他并不想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管他什么前尘旧事,一切自有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哥哥顶着,他更不想去挖掘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能让妈妈埋藏在心里几十年的亲人,想必一定是当年将她伤至深的人,现在,他不会有惊喜,将来,顺其自然就行!
(有关上一代人的具体恩怨,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斟酌再三,子弦决定不在正文中描述,但是会另作安排,初步决定会以外传的形式与亲亲们见面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