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徴的心情很复杂,虽说男子和女子不一样,以长发柔顺为美。
许晗现在这样割掉了头发,多少破坏美感。
无论男女,除了和尚,尼姑,就连道姑都有头发的。
许晗这个形象,太难看了,没人像她这样。
本来一个如玉如琢的少年,变成这样,就好像一块美玉磕在了地上,磕破了一角。
而且,还是因为他才磕破的。
他摸了摸头上参差不齐的头发,他动了动身子,靠的更舒服一些,神情漫不经心,语调中含着以往少有的轻快之意,
“没什么,昨日白灼不小心给我修的短了些……”
许晗惊呆了,她又不傻,修头发可不是件普通的事情,要提前看好黄历,请专门修头的匠人来帮着修头发。
萧徴这样做,无非就是挡在她前头,吸引外人的目光。
毕竟,承恩公世子可比她这个镇北王府的小王爷更受人瞩目。
到时候大家都关注萧徴的头发去了,对她的关注自然就少了些。
站在门外的白灼,“……”
真是人在门外站,锅从天上来。
明明是世子一早醒来,就让他拿了剪子进去,自己剪成这样的,他……
世子这样,他的心都不痛吗?
她无力的抹了一把脸,因为实在是不知自己该拿出什么表情来了。
“你无须这样……我头发束在头顶还是可以的。”
虽然她是为了救萧徴才会变成这样,但归根结底,萧徴是为她挡箭才会受伤。
萧徴看了她一眼,道,“出息,本世子可不是为了你,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我可不做那样的蠢事……”
正这时白灼端着药进来了,他都不想看自家那不做‘蠢事’的主子,将药碗放在一边,转身就出去了。
他怕在里头多呆一会,会忍不住戳穿自家主子做的‘蠢事。’
许晗看着药,再看萧徴,“世子,吃药吧。”
萧徴脸色僵了僵,“也不知道太医怎么开的,苦的恨不能把舌头给咬了。”
许晗笑了笑,将药碗塞到萧徴手里,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喝药要多久好起来,我不敢保证。
那我敢保证你要不喝药,那就好不了。”
萧徴将药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年纪不大,道理不少。”
喝完药,他抿了抿唇,眉头皱成川字。
许晗心头暗爽,能让他这幅表情,看来那药确实很苦,她真想为那位太医鼓掌。
这让昨天憋屈到现在的许晗心里顿时阔朗了。
这样一来,心情就好了起来。
正巧,外头白灼禀报说是于东平,舒泽几个人过来探病了。
还未等白灼说完,几人就已经进来了,打头的是于东平。
见到许晗在,他急步走过来。左右打量了下她,见她身上并无大的伤处,先舒了一口气,凝眉道,
“晗哥,正巧你在这里,本想着看了阿徴之后就去王府探望你,这下不用去了。”
“幸好你只是小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许晗抿唇笑了笑,虽然说他说的话将萧徴得罪了,但他确实是真心为自己高兴,于是道,
“谢谢东平兄。”
后头的舒泽听了于东平的话,咳了咳,于东平疑惑了一下,忽然又反应过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萧徴道,
“阿徴,你伤怎么样了?那个……我……”
萧徴冷哼一声,“不用解释了,你什么意思我都知道。”
于东平摸摸头,笑了起来,“你知道啊,那就好,晗哥看起来就比较需要人保护,所以我更担心她。”
舒泽叹了口气,真是看不下去了,再没见过比他更不会说话的人了。
他坐在床角,见萧徴脸色有些苍白,而且嘴唇都起皮了,不由得皱眉,问道,
“阿徴,东平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多担待,对了,你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出城一趟,就这样了。
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大胆。”
萧徴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于东平关心的抬了抬许晗的胳臂,大约是想看看她的伤,但被许晗给拒绝了。
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心里竟然有些膈应。
他不禁瞥了眼许晗,见她正笑的很灿烂,手抬了起来,手指纤长,手臂不粗也不细,看起来很是秀美。
嘴唇红润剔透,丝毫没有受到昨日遇刺的影响。
他用力闭了一下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那样的揭穿她,可她一点表示都没有。
算了,暂时就这样吧,就当成知交来往,总有一日,她会告诉自己十一娘的事情。
回过神来,他自嘲的笑了笑,回答舒泽,“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不过两府都在查,大约皇上也会派人来问话吧。”
舒泽点头,“希望能够找到凶手,实在是太可恶了,在京城外就敢这样,到时候百姓还不知怎么样呢。”
萧徴随意的点点头,目光停留在于东平和许晗的身上,于东平挤眉弄眼的,靠着许晗说了句什么,一看表情就有些猥琐。
萧徴又蹙了蹙眉头,道,“于东平,你不是来探我的病吗?嘀嘀咕咕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东平‘啊’了一声,道,“我不是已经慰问过你了吗?我在和晗哥说纯平公主寿宴的事情。”
“你们知道吗?晗哥可是第一个收到纯平公主请帖的人。”
他猥琐的笑了笑,“你们说,纯平公主是不是看中咱们晗哥啦。”
萧徴听了神色还正常,只是眉目之间,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许晗娶妻么?好像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于东平嘿嘿一笑,道,“晗哥这样的,鲜少会去那些风月场所,人也长的齐整,如今又有地位。”
他不断的赞赏,“如今可是一跃成为京城那些贵妇眼中的金龟婿人选呢。”
他啧啧两声,“阿徴,你虽长的好,可没我们晗哥名声好。”
“就是不知道我们晗哥有没有成人呢。”
许晗听着于东平的赞赏,先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成人?她虽还没举行及冠礼,但也算是大人了。
她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她懂了。
这个问题就有些尴尬了,在场的都是男人,关系都很不错,所以于东平这样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不就是说她还没有过那种事情么。
于东平见许晗忽然脸红成一片,就连脖子那里都仿佛蒸腾出一片红霞来,于是乐起来,
“晗哥,你在校场那样威武,不会真的还没经人事吧。”
他朝外头努了努嘴,“外头那个是你的丫鬟吧?说起来容色很不错呀。比得上一般人家的大家小姐了。”
“这样的姑娘都让你没兴致?”
不知怎么的,舒泽和萧徴都同时望了过来。
还是萧徴替许晗说了句话,“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许家的门风或许就是好,不许男儿在成亲前乱来呢。”
许晗,“……”
她真是一点都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不是来探病的么?
说这样不营养的话题是为何?
她前世在军营里转圈,这世干脆是以男儿身养大的,可她骨子里仍是个姑娘。
实在是不想和别人讨论自己的那些房中事。
于东平简直就是个棒槌,真的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真是乐极生悲,刚刚听了他多少的赞美,这下就要承受多少的后果。
于东平一点也不想放过她,拉着她的手,“来来来,大家都是爷们,我将我的经验传授给你。”
“不行,咱们这里还有身经百战的阿徴呢,他也可以将经验传授与你,是吧?”
原本和舒泽一起准备看许晗笑话的萧徴,“……”
他……他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的。
为了打断于东平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干脆回应他,
“东平兄无须担心,我们北地许家的男儿都特别厉害,就算一夜七次,夜御几女那也是常有的。”
“不过是低调罢了,免得让其他的人深受打击。”
于东平,“……”
他呆愣片刻,举起手来想要和平时那样拍许晗的肩膀,但想到她手臂上的伤,又收了回去。
“晗哥,虽说你校场上大显神威,可你的身板毕竟这样纤弱,可不是那些龙精猛虎的北方蛮子,你还是悠着点吧……”
许晗抽搐着嘴角道,“多谢东平兄的提点。”
几人说了一会话,见萧徴有些疲乏,也就告辞了。
原本许晗都已经忘记还有纯平公主生辰宴的事情了,今日得了于东平的提醒,想着要不要备一份什么礼物。
天之骄女,应该什么都有,这礼物,只要能过得去也就可以了。
当即,她对萧徴道,
“世子,昨晚叨扰了一晚,我也该回去了。”
萧徴低头,随即道,“走吧。”
竟然这么顺利,许晗心头暗喜,其实她是知道,徐氏不可能随意的将她留在公主府。
定然是公主那里发了话,才不得已这么做。
她朝萧徴拱拱手,“世子好好的保重,早日康复。”
走开几步,回头。
萧徴靠在床头,正淡淡的看着她。
见她停下,淡淡道,“怎么,不舍得走?还想留在这里陪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