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皇帝下了早朝,就回了御书房批阅折子。
正明帝在位二十年,除了在瑜贵妃进宫后,专宠于她这件事情意外,在朝臣眼里是个勤勉的帝王。
御案上,有道折子是秘折,看起来不起眼,但皇帝很兴味的把这折子来回看了两遍,沉思了一下。
皇上笑了笑,道,“镇北王父子,夫妻不和,世子都要长成,可许家的事一点都不告诉他,也不让他与许家那些将领接触。”
“与许家将领疏离的下一代镇北王……”
皇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密折丢回去,拿起边上已经有附注内阁意见,同意许晗提升为金吾卫指挥佥事的折子拿起来看。
“大家都同意了?”皇帝问贴身内侍崔海。
崔海恭声道:“是的。
皇上拿起朱笔,往折子上批了“照准”两个字。
如果说之前让许晗做金吾卫指挥佥事是口头答应的,可如今有了这“照准”两个字,那她的职务是跑不掉的。
皇帝将那折子放到一边,想了想,对崔海道:
“你等会派人到镇北王府传朕的旨意,就说年关将至,衙门也要封笔了,这段时间就让朕的才子在家好好休养。
等开了年再去金吾卫上任。”
崔海恭声应是,笑着道:“这真是天大的恩典,许世子可真要好好当差才能报答皇上。
皇上这样喜爱许世子,那为何不将他放在身边,御书房行走呢。”
正明帝笑着摇摇头,“先将她放到金吾卫看看,要是个好的,将来还能少了她的前程!”
崔海心头一敛,看来皇上的任命,确实不是无的放矢。
镇北王不喜欢世子,可皇上却偏偏要重用她!
谁又知道当初镇北王请封世子时,那个站出来说庶子不能承爵的御史是皇上安排的呢?
他都不知道该同情还是羡慕镇北王世子了。
……
皇帝的打算,许晗不知道。
在徐氏和镇北王对峙的第二天,徐氏就去了邵家,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邵夫人就跟着一起到了王府,去了邵氏的院子。
大约过了半刻中的时间,邵夫人就离开了,屋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大哭声。
这些都是许勉在别处听了,然后再说给许晗听的。
“听说大少夫人哭的嗓子都出血了,还有一屋子的碎瓷。”许勉有些唏嘘。
他从小就在王府长大,自然是见过前头大世子的,不过和大少夫人成婚一年,大世子就没了。
这个大少夫人说不定就是个命不好的,说难听的,说不定就是个克夫的。
早点离开王府也好,省得下次还闹幺蛾子带累自家世子。
许晗听说邵氏哭的嗓子出血,随口问了句,“找了大夫吗?还有这两日你盯紧大嫂的院子,人来和一定要于我说。”
说完这些,许勉又将许晗前些日子让他查的邵氏,以及她嫂子的账本递了过来。
许晗先拿出当初大哥给她置办的那些产业明细,再看看这些年来邵氏打理的账册,简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当初大哥置办了很多的产业,有些落在她的名头上,有些没有。
那些落在她名头上的,大约是因为没有房契,地契,所以铺子还在,可许晗能想象这些铺子空虚到何种程度,架子都在,肉全没了。
她就翻了翻其他的,有些庄子都已经卖的快没了。
她翻着那些账册,一口接一口地抽凉气,这就是所谓的蚕食!
再看看邵氏的嫁妆,很可喜,短短几年,已经翻了一翻。
还有邵氏隔房嫂子那一家,原来不过是依附邵家过日子的,这几年,每年增加一点产业,好家伙,已经有三间铺子,好几处庄子,地都快有一千亩了。
这真是损了一家,肥了大家啊!
怪不得那日她不过是一说,邵氏的嫂子就那样的生气。
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怎么能被别人知道呢?
许晗屋子里的大丫头在边上看了看账本,对她说,“世子,这账本也是不对的,你看,大少夫人还有她嫂子的产业加起来,再对比当初大世子留下的,少了一部分。”
许晗眯了眯眼,她屋里侍候的丫鬟都是徐氏从蜀地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样貌不差,个个身怀绝技,
比如这个看账本的丫头叫元贞,她父亲是个账房先生,元贞从小抱着算盘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还要多。
经她过眼的账本只要有问题,就逃不开她的眼睛。
“也就是说,除了邵氏,她嫂子这两家,还有个第三家,这第三家,还是主谋!”许晗的声音里满是讥讽。
“谁这样大胆子?”元贞脱口问道,许勉在边上一根眉毛高高挑起,斜了她一眼,“笨,这还用问……”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讨好的看着许晗,“世子,您说是谁?”
元贞白了他一眼,自己笨的要死,还敢说她笨!
许晗一根手指支着腮,眼珠慢慢转过去,再慢慢转过来,看来这背后之人是个精明的,不像这两个,这么蠢,估计要花点力气才能查出来。
也不知道母亲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关于大哥的死,母亲必定隐瞒了自己很多事情,从前还说自己小,可如今,她已经能够明辨是非黑白,为何母亲还不告诉自己?
再去正院给徐氏请安时,许晗试探的问道,“母亲,大嫂如今要大归,除了嫁妆,大哥当初置办的那些产业也让大嫂带走吗?”
徐氏扭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怅然道:“你怎么忽然关心起你大哥产业的事情?你大哥还有盈姐儿,那些东西自然是要留下来给盈姐儿的。”
意思就是不会给邵氏带回去。
说完,徐氏又扭过头去,定定地看着窗外,许晗过去搂着她的胳臂。
大哥没了,最伤心的人是母亲,她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思念。
她让大嫂大归,都是为了自己,母亲心里必定是觉得对不起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