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白惊鸿就是凭借这根姻缘线,才能无时无刻知晓我的方位,他的手里应该还留着这线的另一头。
可是该断的,总要断的。
我变出一截锋利的冰凌,在手腕上重重划开一条血口,再用法力将那红线引出,颤抖着递给羽兮,“把它交给袅兮吧,让袅兮带着这根线,离开逆石林,往远一些的方向走,白惊鸿会去找她的。”
羽兮于是去了,袅兮为了能与男神交集,二话不说地答应了,拖着一身伤口,拼了全力离开。
羽兮再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垂手瘫坐,于是撕了布条来帮我包扎伤口,或许是我切得太深,那血却止它不住,每每将手腕包扎缠绕起来,很快就被浸透,羽兮只能一遍遍拆了包包了拆,最终忍无可忍,用上了他那张狗嘴。
他的舌尖和口唇贴着伤口在我的手腕上吮吸,我虽然已经淌血淌得麻木,仍是会感到一丝缠绵温热。这感觉不是很好,我急忙要将手腕收回,羽兮却像狗啃骨头,钳着我的手臂不肯撒手,我挣扎得越厉害,他便吸得越深越狠,待那流血止住,他便索性压住我的两只手腕,将自己的身体压了上来。
我没有力气,紧张而不解地问他,“你要做什么?”
羽兮看着我的目光很深,但也并不凶狠,他微微偏了偏头,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不想说,他于是就这样将我盯着,我晓得他必是个严刑拷打的好手,应当有一万种办法撬开我的口,我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办法,只注意到他看着我的脸,嘴唇嚅了嚅,却还是放开了我。
我很感激,他和宋折衣一样,其实是个好人。
他背对着我,有些神不守舍,背影的轮廓因逆石林里的魔障显得落寞,不知怎么,我忽然想唤他一声“折衣哥哥”。
按照存在的年寿,穷奇羽兮总比白惊鸿更担得起我这声哥哥,但我也没有真的叫出口,只说:“我们去人间看看吧,人间不宜翻云覆雨,比仙界好躲。”
羽兮于是点了点头,将我抱去了人间,自然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落地的地方就在二皇子府。
这里荒废了,但收拾得还算妥帖,应是有人时常打扫,这么大的官家院落就这样空置着,也很可惜。
“现在是什么时候?”
“李叹死后,新帝在位第五十三年。”
“梁诗秀还活着?”
羽兮在心中默默地算了算,“快了,这两日就是大限。”
他大约是以为我多少有点记恨,才特意告诉我梁诗秀的死期,我怎么可能记恨她呢,我只是在想,等梁诗秀死后,这地方应该就不会再有人常来打扫了,或者不会这样一动不动一直空着了。
我在府里转了转,便就摸去了苏眠眠住的地方,院里有一棵折断的老树,树根还留着。我将那树的断面摸了摸,并不整齐,因它是被掌力生生催断的,当时小玉就在这树的前方不远,我挡在小玉身前,若不是我挡在小玉身前,那天被折断的,一定就不止这一棵老树了。
那天李叹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没了,他承诺我会去幽冥里,把它的灵魂找回来。
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