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妹儿,你想坑我,再去修炼个千八万年,将自己修成神仙或者精怪才有资格。
我真的一点也不气,一点也不急,因为这话怎么说,李叹也是不会信的,李叹晓得我是个神仙,我若是存心不想让梁诗秀把孩子生下来,眼见着她凭一己之力怀不住,坐视不理就足够了。
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这颗石头做的脑袋都懂,李叹却看着我,冷冰冰地询问,“是么?”
我很不喜欢这种询问的语气,更不喜欢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嘴角凉凉一笑,靠在美人榻上,连眼皮都懒得掀一掀,凉凉地道:“不如打死我好了。”
只要他没本事打死我,是不是我做的都不重要。李叹大约没想到我是这么副满不在意的态度,伸手想要捏我的下颌,梁诗秀便坚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一爬惊动了满屋的婢子,急忙围上去将梁诗秀按住阻止她下床,李叹虎口上的力道方才轻了一些,只是仍旧将我的下巴捏在手里,疼倒也不疼,看来是终有些下不去手。
那告状的小婢子见势不对,又扑上来拉李叹的袍脚,哭哭啼啼地哀求,“皇上,您要为贵妃娘娘做主啊!”
梁诗秀便弱弱地呵斥,“住口!”
她当然晓得自己是怎么摔的,这婢子却还以为自己很机灵,继续对李叹哭道:“奴婢亲眼看到皇后娘娘推了主子,方才皇后娘娘已承认了,皇后娘娘自己生不出,便眼红主子有喜,主子就是心眼太实,胎里养得这样辛苦,还要应付皇后娘娘纠缠,一句也不敢向皇上抱怨,皇上千万要为主子做主啊!”
这小丫头恨不能将她家主子描绘成一朵比我还白的白莲花,随着这小丫头的哭诉,李叹捏在我脸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我仍觉得无所谓,只是因为疼痛,适才蹙眉抬眼看他。
可是那小丫头搞错了,梁诗秀是朵解语花,解语花的精髓在于,她就是讲道理本理。不等李叹开口,梁诗秀又试着下床,再次被按住之后,只得艰难地唾道:“拖出去!”
那小丫头不死心,含泪唤了声“小姐”,目光里满是“奴婢都是为了你好”的情真意切。梁诗秀的目光愈加严厉,将眼一闭,说:“杖毙。”
既然他心爱的女子要帮我出头,李叹也只得算了,微微叹一口气,无奈地松开了虎口。那小丫头便被拖了出去,旋即传来了挨板子的哀嚎。
吵吵闹闹的,我是睡不着了,便一步一扶墙地走了出去,那将要被打死的小丫头见了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冲我大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开恩,皇上开恩……”
真没想到,我自做了皇后之后,头一次耍威风,竟是梁诗秀帮我耍的。
回到自己的寝宫,我已体力不支,孤独地爬到床上,试着用法术召一召桌上的茶杯,茶杯还是听话地飞起一些,但又还是落在地上,摔碎了。
生病的时候,总是这样容易让人感到凄凉啊。
我无奈地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时不时呕一口血,使袖子囫囵地擦一擦,不久李叹就来了,看到碎在地上的茶杯,也不说帮忙倒杯水照顾一下。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那个嚼舌的婢子已经打死了。”
我心想她活该,什么关头非要往枪口上撞,梁诗秀再怎么说也不是正室,她若想要自己的孩子往后能活成个嫡子,她这当娘的就得挣得足够的体面,要体面就需要服众,今日之事,无论我有没有推她,梁诗秀都必须把事情压下来,方能显出她顾全大局的大家风范,那婢子偏要耍小聪明嚼几句舌根,梁诗秀当即下令杖毙,品格上又添了雷厉风行一则,顺便又竖了番威仪。
我还是不说话,李叹问:“你还是不打算解释么?”
我便笑了,按着自己的胸口,忍着呕血的欲望,弱弱而坚强地道:“解释如何,不解释如何,你明知我不会做那样的事,却偏偏要问,不过是关心则乱,想要确保梁诗秀和那孩子万无一失罢了。”
李叹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