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十八年后,大越国。
这一世我是大越王朝赫赫有名的苏北侯府千金苏眠眠,自小便集万千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可喜可贺的是,我嫁了个丈夫,是个傻子,且是个好看的傻子,既不碍事,也不碍眼。
这傻子是大越王朝的二皇子李叹,人如其名,任谁见了都忍不住一叹:“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起初我年幼无知,不肯嫁这傻子,是他的生母淑妃娘娘几次三番去苏北侯府里恳求,甚至跟我说:“傻儿多半寿命不长,等到时候到了,二皇子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那时我还替李叹叹惋,这也是能从亲娘口里说出来的话。
可就这么过了三年,这傻子忽然学会了人间贵胄子弟必备的一样劣习——狎妓。
我一直晓得,我和李叹之间是一场纯洁无暇的政治婚姻,因而起初他狎他的妓,我偷我的人,勉强算是两不相干。
可我偷人时尚且晓得要月下相会避人耳目,且我那情郎近来非要为我的妇道着想,常常拒接请帖对我避而不见,李叹却嚷嚷着要将青楼里的相好名正言顺地弄到府里来做小妾,这便就有失公允了。
我本打算勉为其难地同李叹那个傻子谈谈,但他一早就没了人影,只叫人留了话,说他已请相士算好了日子,明日就要将南妖妖领进门来,叫我有些做糟糠的觉悟。
我自不屑,家里摆着这么一个活神仙,请什么算命的骗子啊,真是浪费。
我掐掐手指想算算明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好日子,这一算不得了,极阴极煞之日,祭嫁娶、祭丧葬、祭动土、祭安床,除了吃喝拉撒,基本没什么能干的了。
这算命的骗子,难道连老黄历都不会查吗?
凭着神仙的直觉,我隐约感觉这事情里有些猫腻,在没有搞清楚之前,还是先将南妖妖拦在外面比较好。
我便将李叹的母亲淑妃娘娘请了过来,悬了根白绫准备上吊,哭哭啼啼地要她给我做主。
淑妃娘娘当然是向着我的,她苦口婆心地劝我:“眠眠你看,你嫁进来也三年有余了,二皇子的痴傻之症到底没有起色,那南妖妖虽然出身不大体面,却能让二皇子一日日清醒过来,母妃认为,无论如何也是个吉祥的人,她若是进了门,二皇子一日日好起来,早晚分辨得出,你这张脸,怎么不比那猪腰子强了百倍。你同她怄什么气?”
那南妖妖但凡生得漂亮一些,我确实不会这样怄气,不过是魅力不敌人罢了。可是传闻中的南妖妖生得胖头大耳耸肩佝背,一行一举更是野蛮如畜,若是我的魅力连这样的丑东西都比不过,叫我们苏北侯府的脸往哪儿搁?
我无比认真地问:“难道您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南妖妖会让二皇子的痴傻忽然好起来吗?”
“母妃只晓得,这三年来二皇子从未踏进过你的房门,更莫说给咱们李家皇室开枝散叶,”淑妃娘娘说着,从身旁婢子手里取了两只虎拳一般大的木瓜摆在桌上,嫌弃地撇一眼我那两坨开枝散叶的可怜行头,“女人啊,要懂得掂量自己手上的力气,有些事情你教不得,偏偏别人就教得,眠眠,你自个儿也要反省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