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姐……”他突然醒了过来,在黑夜中喊她的名字。
“怎么了?睡不着吗?”
他似睡非睡,说道:“你再替我祈祷嘛!”
……
白天还是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一旦睡在自己身边,便像个孩子一样。
小杨说过,只要乔楠在训练场上,他们连笑都不敢笑,更不敢走神。他一拉下脸来,他们更是连气都不敢喘。文婧从来没见过训练场上的冷面教官乔楠,倒是见过他不少运筹帷幄出谋划策的样子。但现在躺在她身边的,不是教官,也不是参谋,只是她的男朋友,一个带着孩子气的青年而已。
文婧转过身来,贴着他的脸颊,爱怜地说道:“我一直祈祷着呢,肯定没事的。”
他闭着眼睛,说道:“我刚才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梦见一条蛇从我身上爬走了。”他似乎很是懊恼:“以前训练的时候,在山里一趴就是一天,什么恶心的虫子都往身上爬,蛇会爬到我身上,或者跟我对视,每次我都是用意念把它吓走。可是刚才做了个梦,居然睡不着了。”
文婧打了个冷战:“你们那都是什么训练?想想就恶心死了!就不能把那些虫子什么的赶走吗?”
“不能啊!哪怕被咬了,也得忍着,一动就会暴露目标,暴露就意味着失败,所以只能坚持。想当年我也是一条好汉,现在居然被噩梦惊醒。”
文婧轻轻拍打他,说道:“蛇从你身上爬走了,就说明你的病都好了。别害怕,再睡一会儿吧!”
乔楠转了个身,默默叹了一口气。对这种处处充满着试炼的人生,他也没有办法。但他相信,每过一道坎,他就会比以前更加豁达,觉得什么都不是事。
反正两个人都睡不着,文婧索性起床煮了两杯奶茶,又从冰箱里拿了些小饼干,二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太阳升起来。文婧说起了她在世界各地看过的日出,但是她最难忘的还是在港城看到的海上日出。
“好像是小学有一篇课文,叫做《海上日出》,学了之后,姥爷就带我去海边看日出。当时看到太阳从海水里跳起来,整个世界都明亮了,现在都忘不了那种震撼。”
乔楠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日出,最难忘的是在高原上,都到半上午了,太阳才缓缓升起。在筋疲力尽的时候,看到头顶的一抹阳光,就觉得希望还在。
文婧笑道:“你看,再等一等,阳光就来了,那样的场景是不是更加难忘?”
“现在想想,的确是那样的。但那时候就觉得很冷,很累,到处光秃秃的,太阳是当时能看到的最美好的景象了。”
虽然只是坐在客厅的一角,但是他们俩仿佛见识了全世界的朝阳。奶茶喝完了,乔家父母先打过电话来,问他检查结果怎么样。乔楠无奈,只得告诉他们,结果还没出来。紧接着,姐姐又打来电话,约好在医院汇合,一起去看结果。
挂了电话,乔楠笑道,从小到大,受到的关心都没有这段时间多。“以前我成绩好,长得又壮,爸妈从来都不会为我担心。现在倒好,我反倒成了他们最挂念的那一个了。”
文婧笑道:“你是三个孩子中的老二,像你这样的孩子,有个专门的学名,叫做‘中间儿’。”
“呀,心理学家又上线了!”
“老大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父母会很紧张,给他的关怀最多;老三又很小,更需要照顾,因此夹在中间的老二,反倒受了冷落,常常表现得不够自信,或者想要通过别的方法引起父母的关注。不过呢,你们家情况特殊,你这个中间儿偏偏是唯一的男孩,反正我没在你身上看到中间儿综合征。”
乔楠抿嘴一笑:“那我可能是受到关注最多的中间儿。”
想起他睡觉时的不安,文婧决定自己开车,以免他出现意外。乔楠早已忘记了在黑夜中脆弱的自己,在开车的时候还吹起了口哨。文婧心想,果然,电工的脆弱都是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的。
乔璐一早就在医院等着他们,拿到报告之后,便紧张地找医生。医生看着报告半天没说话,而这通常是坏消息的征兆。
“从结果上来看,不是肿瘤……”
医生刚说完这一句,文婧就捂住了胸口,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乔璐也不再紧绷着,比先前松弛了很多。
面对家属的反应,医生早已见怪不怪,他问乔楠:“之前做过抗炎治疗是吧?”
“是,但是治疗的时候还行,药一停,还是咳嗽。”
“如果是这样,综合起来看,应该可以排除肺部炎症,可能是气管的问题。你们不要太紧张,也不要掉以轻心,先做几天治疗,看看效果怎么样。”
文婧急忙问道:“医生,那他的病,是跟他上次受伤有关,还是跟他抽烟有关?他以前抽烟可厉害了。”
“这个不好判断,没准,这病还跟他过劳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