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益的掌心,最终轻轻地落在落儿的发上,落儿的脸色也渐渐回转泛红,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得意的光,令闻人益微微一笑,脸上郁色微微消散,便露出几分风流蕴藉的温暖。
许是自觉比落儿年长许多,最后简单一声“去吧”也多了几分温柔慈爱,饶是落儿见多识广,也被这简单两个字砸得眼晕脸红,望着闻人益离开的目光仿佛多了几分真实的痴迷。
闻人益回去小黑屋之后,落儿轻叹一声,眼波流转,转到了肖烨身上,抿嘴轻轻一笑,调笑着说:“你们家王爷可真不错啊!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落儿没有说出口,但是肖烨知道。
肖烨复杂地看着落儿,昨夜还如妖精般诱人的少女,到了王爷面前却乖巧如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掩不住自负与野心,甚至同其他觊觎江宁王的大胆少女一样,自以为是地道了声“可惜”,她同她们唯一的区别,似乎也不过是那过分的美丽。
可惜闻人益并不是会为年轻和美丽动容的男子,即便是还没有王妃的时候。
枫林黑着一张脸,拉走了依依不舍的落儿。
远离闻人城之后,落儿心情很好地骑在马上,哼着不知名的轻快曲调。
枫林忍不住问:“你高兴什么呢?”
落儿偏头看他,见他仍是黑着一张脸,忍俊不禁:“那你不高兴什么呢?我还当你装的呢!”
枫林斜睨她一眼,问:“那你呢?是装的吗?”
落儿想了想,道:“也不完全是,毕竟闻人益确实是个风流人物——”又想了想,感慨道,“是难得的风流人物啊!我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介桓能同他比肩!”
枫林轻哼一声,不服:“岂能同谷主相提并论?”
落儿扑哧一笑,道:“我自幼跟着介桓,都没你那么不要脸地护短!”顿了顿,又道,“闻人益独得天地之厚遇,介桓揽尽人世之芳华,各擅其场罢了。”
枫林还是不服:“闻人益的武功真就那么了得?竟能同谷主比肩?还逼得你只能自敛内息,示弱与他?”
落儿摇头道:“论武功,闻人益与我也不过伯仲之间,但人家可是江宁王,打起来还是我们吃亏!”
枫林不以为然地说:“现在就不吃亏吗?”
落儿一脸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这张脸这么好用,为什么不用?”
枫林酸溜溜地说:“这张脸这么好用,你当初遮它干什么?”
落儿神情一滞,垂下手来,仿佛还是很多年前,那个风姿卓绝的男子亲手制作了一个墨玉面具戴在她脸上,神情冷淡地说,你这张脸,本不应为这尘世所有,若不遮了它,迟早引来倾国倾城之祸。
如今你既不管了,我便倾他一倾!
在闻人城虚惊一场后,落儿和枫林难免心有余悸,也无心在半道上逗留了,一路直奔离城。
待到达离城时,距离三月二十七之约还有十二天。
说起这离城,同闻人益居然也有关系。
当年闻人益受封江宁王,替唐皇镇守江宁郡,从丹陵启程时,唐皇唐玺同东海长公主唐玉亲自相送,长亭短亭,依依难舍,一直送到了丹陵西面的这座小城外,当时这里还叫藜城,唐皇听闻城名,心有所感,便更名为离城。
藜水绕城,温柔婉转地自城中静静淌过。时至春末,风轻,水软,携着离城特产的桃花酒香,熏人欲醉。水岸路旁随处可见身姿曼妙的杨柳,清澈的河水倒映着白墙黑瓦,带着小家碧玉的别致和浑然天成的诗意。
桃花酒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用流经离城的藜水酿制的桃花酒格外清醇鲜甜,是这座小城唯一的特产,故而流经离城的藜水支流又被称为桃花水,传闻朱国的宝妃娘娘尤其钟爱离城的桃花酒,朱国皇帝常遣特使千里来购,离城的桃花酒也因此得了个“美人酒”的戏称。
每年春末夏初,是桃花酒新酿之时,城外城内都是闻香而来的各色人士,落儿和枫林也常在其中。
“那怎么过去我们都没遇上过呢?”落儿不解,“我已经连续五年来离城了,每次都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