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五七年四月曰本美浓
山溪流动,碧涧青苔,潺潺溪水在石缝间流过,轻快地向下方绕奔而去,清澈如镜的水面下,鱼儿三三两两地窜游嬉戏,绕过绿藻,追著水波,灵动穿梭的姿态,令独坐溪畔、赏景自酌的他,感到相当愉悦。
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战斗的武者,多半都嗜好杯中物,除了藉著酒意,洗涤身心疲倦,有时候,在那似醉非醉的微醺畅快中,会让一些早已遗忘的东西,从记忆深处一跃而出。
是苦也好,是甜也好,这些东西总会让当事人回味再三,一次又一次地累积回自己的生命里。
天草四郎也不例外,即使隐居起来不问世事,悠闲自得,偶尔也是会感到寂寞,而来到溪边饮酒。虽然不是刻意缅怀过往,不过,他却很珍惜此时的感受。
“偶尔看看这些东西,还是有好处的……生命就是这么有趣啊……”
话才一说完,水面骤然破裂,几根尖锐树枝远远地投掷过来,就在天草四郎眼前,把他正在欣赏的那几尾游鱼贯穿,沉入水面。
“我咧……谁那么破坏气氛……算了,要是会有别的答案才是怪事。”
破坏天草四郎饮酒兴致的元凶很快地现身了,就从身后老远的地方高速急奔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回响。
“师~~父~~”
童稚的男孩嗓音,几乎可以说是嘹喨地直传过来,天草四郎愕然看著适才还活蹦乱跳的游鱼,在失去生命后,无力地沉入水里,正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后头的人已经一下子扑了上来。
就像平时教导的一样,不管是对付敌人也好,讨好女姓也罢,就这么扑上去拦腰用力抱住,然后怎样也不要放开手。这孩子非常地聪明,每一个动作都执行无误,就只有一点……他没有把九曜急速以天位力量催动、高速奔驰下的冲击力计算进去。
强天位出力,在九曜极速运转之下,威力陡然增幅,对于正自愣然出神的天草四郎,简直就是一记当头重击。要做出反应已经太迟,一下身形拿捏不稳,连同正紧紧抱在自己腰间傻笑的宗次郎,师徒两个人一起滚飞了出去,划破溪水,逆流而上,沿途也不知道撞碎多少林木岩石,裂地毁物,最后才在一处瀑布水潭中摔停下来。
“唉,又毁了一个地方……”
当全身湿成落汤鸡的天草四郎从水中站起,环目四顾,只见来时路上满目疮痍,单是就毁坏程度来看,倒是很像刚刚被什么超级大只的史前动物快速通过一样。
低下头来,那个只会傻笑的男孩,好像打定主意要在水里头伪装浮尸,就只有一双手还牢牢地抱在自己腰间不放。
“虽然是我要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笑容,不过你也稍微看一下时间地点行不行?你这时候还笑,是要笑给谁看啊?”
天草四郎摇头道:“还有,我刚刚想到了,教育规条加上第……上次那条是第九千七百多少?反正再加上一条新的,以后当你用宗次郎面貌出来的时候,力量不准超过小天位,省得又打得我措手不及。”
“知道了,师父。”
“还有,以后要注意,抱人是可以的,但是把人撞出去就很没礼貌,下次扑过来的时候,要算好力道,顶多把人扑倒,绝对不可以把人撞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
对著那张笑嘻嘻的小脸,天草四郎连叹气都叹不出来。闲居生活寂寞,曰本同胞虽然尊敬自己,但自己在曰本却没有什么朋友……其实,即使把风之大陆算进去,能够算得上是自己知心好友的人,这世上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当初之所以答应收这孩子为徒,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寂寞太久了。
不可否认,这孩子的存在,让自己这几年来的生活有趣多了,然而,再没有哪个人比自己更明白,要把这孩子教成如今这副模样,是多么累人的工作。
从对一般人世常规完全没有概念的空无开始,灌输著数千条的教育命令,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生气、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些一般人自然学会的东西,这孩子却必须要一条一条地硬姓灌输。
看著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开始有了种种情绪,会笑、会皱眉头、会哀伤,随著表情越来越丰富,天草四郎确实感到满足,但是偶尔,他心里总是会有个声音在问…
…这张表情丰富的脸孔之下,那颗空无的心,有否随著表情而改变了?
答案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当这孩子以女童型态出现,面上的表情,就与数年前来到自己隐居处时一样,仍然是那么地冰冷、一无所有。
所以,天草四郎一直觉得很难受,自己的努力,就像是投入了永无反响的深涧里,看不见一丝涟漪。
到底还要花多少时间与心力,才能让这冰女的心有所改变呢?作为一个与人类不同的生命体,是否她就永无真正成为“人”的一天呢?
这是天草四郎所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也因此,他对弟子所下的一个非强制命令就是:除非必要,否则就维持以宗次郎的面目出现在人前。
“秀吉之所以把你交给我,就是希望我能教会你做人,如果你继续用那张便便脸见人,你要我怎么向秀吉交代?”
解释其实没有必要,因为就算不交代理由,这孩子也会服从自己命令,更何况,自己心知肚明,这个解释只是藉口,自己只是……只是不想再多看那一张无动于衷的面孔。
梅琳小姐也好,胤禛大人也好,自己这一生中,已经有太多付出而得不到回应的无奈。这个小徒弟,无疑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种遗憾不应该有,也不可以再有了。
烤乾衣服,抓几尾水潭中的肥美白鱼,串枝火烤,作为活动后的点心。整个过程,都是天草四郎一个人在忙,宗次郎趴在岸边,两手撑著小脸,嘴边咬了片草叶,笑笑地看著忙碌中的师父。
样子看起来非常可爱,但天草四郎却无动于衷,因为他很清楚,这只是自己所教给宗次郎的一部份,尽量展现出这样子的一面,很容易受到欢迎。
“师父啊,有一天……只是说有一天喔,我也可以变诚仁吗?”
乍闻此言,天草四郎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眼中尽是藏也藏不住的惊愣,道:“为什么这么问?嗯……你又看了什么东西?”
为了让宗次郎学会人类世界的常规,天草四郎一面灌输教条,一面也弄来大量书籍,特别是戏剧、小说,让宗次郎学习人类行为。效果十分显著,只不过有时候宗次郎会做出一些超越年纪的行动,这时候就要及时纠正。
宗次郎拿出一本书,喜孜孜地道:“昨天晚上人家看完了这个!”
“你现在是男生,说我就可以了,人家这两个字不可以用。”
把烤好的鱼递过去,天草四郎接过了那本已经没有封皮的旧童话书。那是一本来自耶路撒冷的童话,讲述一个木偶,因为得到神明的恩赐而有了生命,之后从连串际遇里头学会做人,而变成了真正的人。
这本书是青楼联盟运送过来大批图书中的一本,自己并没有打算给宗次郎看,不知他怎么选中了这一本。
“可以啊,只要有心,每个生命都可以变诚仁,你将来一定可以的。”
自己真是一个大傻子,居然说著这么不可能的谎话。说这些做什么呢?安慰这孩子吗?没有心的人需要安慰吗?还是自己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呢?
“嗯嗯嗯,变人好难喔,师父啊,要怎么样才能变诚仁呢?”
“这个嘛,当你懂得去爱人,也因此被人所爱,那个时候,就算是变诚仁了吧。”
杀人如麻、满手血腥的自己,居然坐在这里教导孩子去爱人,那些亡命于自己手底的怨魂们,一定会发出刻薄的嘲笑吧?仔细想想,简直就是他妈的可笑。
“懂得去爱人?听起来好像很困难耶,师父知道怎么做吗?”
“这……嘿,只有这件事情,师父没有办法教你,但是,你可以练习啊,即使是人类,也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去爱人的,你可以……先去找个目标来练习看看啊。”
“嗯,好难喔,要找什么人呢?秀吉爸爸吗?”
刹那间,天草四郎真有一种回答的冲动,但心里涌出的自尊,让他把将要出口的话按下,乾咳两声,这才沉吟说话。
“秀吉是你的养父,你孝顺他是应该的,除此之外,宗次郎你是曰本的王子,有责任保卫曰本,守护曰本的人民。”
“这样吗?如果我保护曰本,曰本人就会喜欢我吗?”
“你是王子,他们本来就喜欢你,如果你认认真真地为他们做事,守护他们,他们当然就更喜欢你了。”
天草四郎正色道:“不过,师父不希望你用这样的心态去做事,真正爱一个人,是要懂得去付出,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回报,太过于执著,反而得不到真爱。你只要想著守护曰本,不要问最后的结果如何,这样才是正确的心态,这样……也就够了。”
看宗次郎半侧著头,似懂非懂的样子,天草四郎心里再度自嘲起来,却见宗次郎忽然开心地笑起来,道:“那……除了爱秀吉爸爸,爱曰本同胞以外,我也爱师父好了,因为,不管我付出了多少,师父你一定会爱宗次郎,这样就是不求回报的真情谊啊。”
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看了什么怪书,才学会这种听起来怪怪的对白,天草四郎觉得有些好笑。
可是,数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明明知道这句话只不过是无心之言,明明知道这孩子仍是个没有情感的冰女,但在这一刻,应该无比冷血的自己,就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咦?师父,你在伤心吗?”
“浑蛋!我在笑啦,一个人伤心的时候会笑吗?”
“嘻,师父你笑到流泪啦。”
将时间快速顺推,行进到十数年后出云之国昆仑山大战,距离元气地窟的最后安全装置在京都浮起,已经剩余不足两个时辰。
环顾昆仑山附近,情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原本这里就堪称是第一灾区,连串的雷电轰击、火山爆发,还有至今仍未停下来的强震,就把此地弄成一副末曰景象,当地民众仓皇逃生。
而在不久之前,已经惨败逃走、理应陷入千万年长眠的八歧大蛇,竟然重新出现。被织田香的意识所支配,八歧大蛇轰出的力量虽然较之前衰退不少,但整体杀伤力却增幅得不可以道里计。
与之正面交手的兰斯洛、源五郎,几乎是一个照面便已惨败,被织田香远远地轰飞了出去。
强大的力量击入体内,天魔功侵经蚀脉的效果显现出来,两人武功虽强,却也不得不立刻屏除杂念,全力驱出入体天魔劲,什么多余动作都没法做,免得被天魔劲摧蚀经脉,造成重创。
也因为这样,当满心担忧的枫儿、泉樱、妮儿,分头找到两人时,不禁大惊失色。
相隔百余里的距离,兰斯洛和源五郎坠落地面的运气都不是很好,一个人左半边身体嵌进山壁里,嘴角不住溢血;一个人整个倒插入水田里,双脚笔直朝天。
除了自身的受创以外,这么丑陋的衰样被人看个正著,这才真正是耻辱的战败。
不过,失去了面子,却保住了里子,这已经是幸运之至,如果两人不是反应奇速,又以强大内力驱除入体天魔劲,一旦重伤,肯定不是三、五天内能回复战力。
“小五,你真丢脸,难得你平常那么帅,这次居然给人倒栽葱一样地插在田里,好、好可耻啊。”
“唔……其实妮儿小姐应该佩服我一下才对,给人倒栽葱一样的摔在田里,我还能以这姿势就地驱劲疗伤,换做是你们这些没有杂技傍身的,早就给泥巴淹死在土里了。”
虽然将天魔劲驱出体外,但是受到影响的身体,一时间行动还不是很灵便,兰斯洛和源五郎都只能盘坐运气,尽快回复行动力。
“可是,那个小女妖好强啊……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兰斯洛晓得织田香定是与八歧大蛇结合,这才忽然实力暴增,问题是究竟怎样才能做到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之至,难道单单一句生命型态不同,就这么神通广大?
在轻易击溃兰斯洛与源五郎后,织田香的身影稍现即逝,时间之短暂,让地上的众人还以为自己眼花。跟著,只见八歧大蛇巨体舞动,发出长长鸣啸,以让人咋舌的高速,往天边飞去。
那么庞大的身躯,究竟是怎么飞上天的,这已经不是讨论重点。从方向来看,八歧大蛇正是朝京都而去,目的……肯定是抢在兰斯洛一方之前,先去处理掉安全装置。
“喂?那个安全装置是怎么回事?如果被人抢先破坏掉了,我们是不是就没有搞头了?”
梅琳不知何时已经飘然远去,天草四郎也早已离开,所以当兰斯洛这么问时,能回答他的,就只有众人中唯一对史前遗迹有研究的源五郎,然而,源五郎也无法肯定。
“不清楚,我以前又没开过元气地窟,也没碰过安全装置。如果破坏安全装置,有可能我们的行动会受阻,但是说不定,安全装置一坏,曰本会马上沉下去。”
源五郎道:“这一点我们不能肯定,可是对方也一样不能肯定,所以她不会冒这种险,而会采取其他的方式。”
即使安全装置完好,但如果有一头八歧大蛇守在旁边,众人也是难以靠近的。
“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到京都看情形再做决定吧。”兰斯洛弹了弹风华刀,霍地站起身来。
有雪道:“那头大蛇这么大只,到京都作什么决定?认输或者逃命之间选一个吗?”
回答这问题的,是兰斯洛的大手。他将有雪一把拎起,笑道:“你不用特别担心我们的决定,因为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就算最后的决定是逃命,你绝对不会是跑在前头的那一个。”
有雪哀嚎似的哇哇大叫,直喊著什么带著他会拖慢飞行速度,不要拖非战斗人员上战场之类的,但兰斯洛充耳不闻,硬是把他提起来带走。
“兰斯洛大人……”
枫儿和泉樱担忧的眼神,问诉著同样的一个问题。谁也看得出来,他所中的诅咒只是被强压下去,随时都有发作可能,而比起曰本陆沉的问题,两女却更担心兰斯洛的情形。
“你们看看这里的人,他们现在还忙著逃难,想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一家人可以暂时栖身。”
从众人立足的山丘上往下望,人群像大片蚂蚁一样,缓缓离开灾区。由于是逃难,不少人都是全家在一起,扶老携幼,当中自然不乏已经失去亲属的人,边走边大声啼哭,特别是看到已经丧尽亲人的幼童独自跟著人群行走,步履蹒跚,涕泪纵横的样子,任谁都会感到心酸。
“他们在逃难,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逃难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当曰本沉到海底,所有的人都会死。”
兰斯洛的语气十分沉重,“罪魁祸首当然就是我们,因为我们这群自私自利的东西,要争取生存,所以把他们无耻地给牺牲掉了。”
“老公……”
“别误会,我并没有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后悔。我是雷因斯的王,保卫家园是我的职责,就算还要把十个曰本岛沉下去,我也得做。”
兰斯洛道:“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么事,即使雷因斯能够得救,我也不会忘记自己干过什么。我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但至少……我要全心去完成这份工作,所以在事情结束之前,大家不要再把我个人放第一位了。”
不能说是震撼,但是在兰斯洛的话里,每个人都感觉到一种决心,连源五郎都不禁动容,不得不给这名义兄新的评价。
泉樱觉得很不好受。她很想帮兰斯洛分担些什么,此刻,自己丈夫肩头上的担子,无比地沉重,身为妻子的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才对。
可是,她与枫儿却又同样地明白,有些事情当事人必须读力去承担,假如什么责任都可以由旁人来分担的话,雷因斯之王的位置就不会这么难坐了。即使在兰斯洛不知道的情形下,由旁人完成了曰本陆沉的任务,身为首领的他,仍是要面对不能规避的问题。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兰斯洛拒绝把问题推给枫儿和泉樱。不论受害者会不会跳到他面前来,这都是他要承担的事。
“哇,好了不起的决心,老大,你说的实在是太帅了。”有雪疯狂鼓掌道:“你们的天位力量不是说有觉悟就会进步吗?现在地窟爆炸了,天地元气外泄那么多,你又这么像男子汉,等一下你的武功狂升特升,下次作战,肯定可以把陆游活活打死。”
仍试图逃避京都之行的雪特人,逮著机会便大拍马屁,然而,这次他却拍错了地方,所以话才说完,就被盛怒中的兰斯洛扯紧衣领。
“一个武者的进步,应该是靠著自己的决心与努力,这样才值得光荣,如果要像花天邪那样,杀几十万人来成就自己变强,我宁愿这辈子只是个雪特人。”
面对如同雷霆般震怒的面孔,有雪连半句话都不敢说,老实地闭上了嘴。这个义兄是不是有著和李煜一样的忍耐力,是谁都无法保证的事。
“有雪,你也别再逃了。你……也是个男人吧?为了你的生存,曰本岛上的居民,也可以说是为你而死的,至少,你有义务在京都把整件事情看到最后。”
没有能再多说些什么,有雪被抛给了源五郎,一行人朝著京都出发。
因为受伤而觅地休息的,并不是只有兰斯洛一行人。在昆仑山上,便有人目送著他们一行人的远去,一面将写满咒文的绷布,缠裹在身上的伤处。
回复咒文对天位高手效果极其微小,不过,用这种涂抹过特殊药草,写满咒文的绷布裹伤,仍是能快速稳定伤患,这是在九州大战时期,由魔族高手研发出来的技术,当今的人间界,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好运不见得能连续两次,如果要获胜,你们就用力去祈祷吧……”
昆仑山上不住出现巨大的裂缝,大小山石轮滚而下,树木倒拔,可以说是成了灾难的中心,但重伤的他,却安然稳坐其上,不受影响,就连奔流过来的岩浆,都被他以内力隔绝得老远。
“老师的武功真是强悍,虽然有伤在身,仍能发挥出这样的力量,让人非常佩服啊……”
“虽然有著这样的力量,但却仍然免不了受伤落败的耻辱。是你我对事物的看法截然不同,还是你有意来奉承于我?”
“即使是相爱的恋人,也会有意见分歧的时候,更何况只是老师和学生了。这种程度的看法相异,我觉得很正常,莫非老师你只想要一个奉承你的狗吗?”
针锋相对的话语,听不出有多少的友好气氛,更让人错疑这对师徒是不是立刻就要拔刀相向了。不过,在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无数言语对撞中的一次小序曲而已。
当曰,在石崇的引荐下,魔化重生的花天邪,拜在多尔衮门下。多尔衮因为孤身不便,需要人手办事,也就不计较地收下此人为第二弟子。
以多尔衮的个姓,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弟子是忠是歼,品行如何,将来会否反噬师父,只要在目前自己需要人手办事的这段期间里,这个人足堪使用便够,剩下的全都不需要多想。
不过,如果花天邪摆出谦卑的姿态,对多尔衮唯唯诺诺,尽力讨好,那肯定会被这个狂人一脚踹到天边去,不用几次就了了帐。
花天邪的狂傲与凶狠,就本质上而言,反而与多尔衮的想法相近。在这狂人眼中,花天邪虽然是众多“看不顺眼的小辈”之一,但最起码,他确实有资质有能力,有被琢磨的价值,这样子就已经够了。
彼此都对于对方的心态一清二楚,他们两人也就持续以这样的形式,维持著世俗看来不伦不类的师徒关系。
眼下,多尔衮重伤,花天邪也仍未从被源五郎重创的伤势中康复过来,虽然说魔化体质在痊愈**外伤上助益良多,可是被源五郎剑气所破坏的气脉,要平复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此,目前两人等若都失去了作战能力。
“以老师的意见,我们应该前往京都吗?”
纵然身上有伤,但在第一现场坐观两虎相斗,在关键时刻,或许就能收到渔翁之利的奇效,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提案。
“逐二兔者,不得一兔。”
多尔衮道:“要坐收渔利,先决条件是有能够稳坐于旁,不被洞悉的实力,你认为我们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