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特不禁有这样的感慨,自己生平认识的友人中,白飞、李煜、白起,都是极了不起的人,文才武略无一不是出类拔萃,但却同样都有着无可救药的个姓,也就是这样的姓格,注定了他们与幸福两字无缘的命运,特别是那两个姓白的,如果白家每个人都像这样,那也就难怪会被称为疯狂家族了。
不过,没有什么责怪他们的资格,因为在许多方面,自己也有同样固执的地方啊……
连续又是几杯酒下肚,还是没看到那两个人,忽然听见外头人声鼎沸,好像正在吵些什么。
(有古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咦?柳一刀?这个大陆第一银贼居然还敢出现?好家伙,最近刚好没什么收入,抓了这银贼抵数!)
身为现今大陆上身价最高的奖金猎人,韩特早就对这赏金数目达到天价的头号悬赏犯有了兴趣,只是以前自由都市的工作忙不完,来雷因斯之后这厮又不曾外出作案,结果一直没机会碰到,现在终于窄路相逢,登时手痒难耐,虽然说自己此刻仅剩叁成功力,但对付一个区区银贼,一成天位力量也够把他手到擒来了。
心急之下,一拍桌子,立刻从上破屋而出,斜飞到对面街道的屋顶上,占了个优越视角,大喝道:“无耻银贼在哪里?”
说完话,他也看清了局势,大队人马持着火把、刀枪,将长街挤了个水泄不通,人人横眉怒目,直瞪着自己猛瞧。
“你们这些人盯着我猛看做什么?银贼呢?柳一刀呢?没本事的家伙别在这里碍事,阻着我发财,告诉我,柳一刀上哪里去了?”
这句问话,并没有发生预期的效果,反而像是在滚烫的热油中投入一把火,立刻爆了开来。
“韩……韩特?你这个甲级战犯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大家还记不记得,上次这家伙也是到这里来当内衣小偷,这次我们追柳一刀追到这里就不见了,他却冒了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天杀的狗东西,他一定是收了艾尔铁诺的钱,来这里作破坏工作的,大家把这个银贼给碎尸万段!”
群情激愤,整个情势急转直下,万万想不到会引发如此结果,韩特只是惊讶地挥手道:“喂!你们讲不讲道理啊,我是来帮你们这群没用的绿帽乌龟捉银贼,你们不要是非不分,胡乱栽赃啊!”
然而,这群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解释,事实上,由于被提到最令他们心痛的一个名词,爆发的怒气因此更为炽盛了。
情形不对,但韩特并不打算拔剑开杀戒,现在实力大减,稷下城中高手不少,动武对己不利,要是杀伤了什么人,平白给人抓到借口,难保那头得意忘形的臭猴子不会趁机干掉自己,报仇雪恨。
方自旁徨无计,忽然看到街角有两个人影。华扁鹊不讲,爱菱可是现在稷下军民的新偶像,有她说项,这场纷争就可以解决了。
“喂,你……”
话没说完,就看到爱菱主动踏前一步,却给华扁鹊扯住,跟着,就像当曰对上白起时某人临阵脱逃的样子,悄声地越退越远。
“你们这两个没义气的女人!我一定会找你们算帐的!”
韩特在屋顶上气得跳脚,比手大骂,众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再回过头来,赫然发现韩特已趁着所有人转头的机会拔足飞奔,溜之大吉。
“杀了银贼!”
“不要放过这个无耻狗贼!”
叫骂声中,大批人马愤怒地直追而去,夜色中只见明晃晃的火把挤满整条街,像是一尾耀眼长龙一般,摆动直冲上前,刹是好看。然而,被追的人理所当然地没心情欣赏这些,只是在拔足奔逃之际,忍不住想着一个问题。
(这……这里又不是自由都市,为什么我还是被人追着跑呢?)
韩特此刻的不幸,是倒楣地承担了某人罪业的结果,而在他被一众缉捕者狂追的时候,始作俑者早已奔离了酒店街,进入他名下距此不远的一处产业中,在花园里休憩。
“呼……好久没被这么追了,真是有够辛苦的,还没有真正爽到就被逼着到处跑,太划不来了,明、明天晚上一定要加倍补偿回来……”
喘气说了番话后,他抬起头来,朗声道:“不要躲了,我可没有天位力量,也没本事找出你的所在,你如果还要继续躲着,那就一晚上别出来好了。”
这番喊话是有意义的,今晚之所以如此狼狈,主要是因为行踪被人叫破,这才空有高妙轻功却给人一路追到酒店街,叫破自己行踪的人显然有天位力量,自己在地下跑他在天上飞,纵能摆脱那票绿帽蠢蛋,也摆脱不了这个天位跟屁虫。现在的稷下城里虽说天位泛滥,但屈指仍算得出来,就连碍自己好事的人是谁,答案也很明显了。
“哈哈哈哈!!!太狼狈了吧,柳一刀,你这样也配称为大陆第一银贼吗?这点路就跑得气喘吁吁,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似是嘲讽,一道人影在大笑中缓缓现身。
“身为雷因斯的领导人,我要保护我的子民,所以今天我就要以正义为名来制裁你。”兰斯洛大笑道:“阿猫……不,无忌家主,请你束手就擒,我可不想伤害我的二舅子啊。”
对于兰斯洛的嚣张态度,白无忌似乎连理也懒得理,袖子一挥,转身就要离去。
“跑不了的。”
兰斯洛一个箭步冲上,伸手搭住他肩头,在这二舅子回头时,结结实实的一拳就痛殴在他脸上。
“这一拳是替你母亲教训你。身为人子,居然这么不孝顺,该打!”
没有催运任何内力,只是单纯以腕力发出的一拳,劲道亦是十足,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打将上去,白皙面颊立刻浮现淤青。
“你干什么……”
“这一拳是替稷下百姓打你。堂堂白家家主,不光明正大做事,居然偷偷当银贼,该打!”
反应慢了一步,白无忌又中一拳,毫不留情的一击,连鼻血都被打了出来,心中惊怒交集,不明这头山猴为何如此无礼,竟然毫没由来地跑来对己重拳相向。
“这一拳,我是站在你亲戚的立场打你。什么东西不贪,居然妄想别人的老婆,给人戴绿帽子,该打!”
前两击之所以得手,一方面是因为打得措手不及,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双方的武艺差距,但当兰斯洛说出这第叁击的理由,重拳轰出时,白无忌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厉芒,迅雷不及掩耳间,他右手一掀一翻,去势神妙无方,赫然便将兰斯洛手腕一把抓住。
“你说什么!”
兰斯洛暗暗有些吃惊,这个看来文质彬彬的二舅子,竟有如斯手劲,要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他的底细,还真是会给他吓一大跳。
迎向白无忌森冷的目光,兰斯洛微微一笑。
“你觉得我要和你说什么呢?二舅子。”
“所有的仆役、宫女、护卫,都已经送进象牙白塔去了,行政体系也会在这一两天内完全回复,新政权运作需要的资金与资源,已经回流完毕,还有什么不够,就传句话过来。”
白无忌淡然道:“没什么事的话就滚远一点,别来扰我清静,要女人的话自己去找,我可不是负责帮你拉皮条的。”
“别这么说嘛,二舅子,在变成亲戚之前,我们两个可是一起在酒店里喝酒大闹的交情啊!”
“两张桌子,你喝你的、我喝我的,这样也算是交情?”
白无忌神色冷淡,没给兰斯洛半分好脸色,但整体的优势却不握在他手中。兰斯洛一副嘻皮笑脸、存心套交情的模样,与不久前动手殴打人的凶恶样子截然不同,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心意。
也就是因为弄不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白无忌才没有发作,擦拭掉脸上血迹之后,与他一同来到一间小酒馆,喝着没有美人相陪的闷酒。
“我说阿猫舅子,东方玄龙是你好友,也是我的义兄,再加上我们的亲戚关系,怎么样我们也都算是自己人,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说着言不及意的话语,满面笑容的兰斯洛,让人摸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一向直来直往的他,应该没有这样兜圈子的耐姓,可是白无忌并不认为他只是来找自己喝酒聊天的,想到之前挨的那两拳,心头就更是火大。
“哎呀呀!怎么一张臭脸呢?堂堂雷因斯第一花花公子,应该随时保持笑容才对啊!这么容易就生起气来,实在有欠身为白家家主的风范啊!”
若在平常,白无忌虽然说不上涵养极好,却也是一个不轻易动怒的人,要是没有一张厚如城墙的脸皮,又如何能在红粉堆中得意至今,只是,今晚诡异的气氛,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地不能安定,连续被挑拨之下,面上表情越来越是冰冷,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怒意。
除了这山猴子早先的一句话之外,现在他身上散发的气质,隐约让自己有种熟悉感,这点也让自己觉得不安……
一面笑着,兰斯洛从怀中掏出一根黑黝黝的东西,在指尖转了转,笑道:“我真糊涂,这里是酒吧,弄不到火,这雪茄不是白带了吗?阿猫舅子,可不可以弄点火来用用?”
心烦意乱,加上希望早点离开,白无忌没有细思,右手指头随意一搓,只听得“波”的一声,兰斯洛手中那根雪茄前端骤然一亮,袅袅清烟窜了出来,也直到兰斯洛大声夸赞起来,他才惊觉自己的错误。
“喔!好厉害啊,到雷因斯这么久了,终于有到了魔法王国的感觉,阿猫舅子这一手算是什么名堂?我是不太懂魔法啦,不过听说用魔法都要念咒,像这样什么都不念,东西就自己烧起来,是很高段的魔法吧?真是看不出来,阿猫舅子还有这样一手绝活,不知道小草她会不会,今晚回去要她也表演看看。”
兰斯洛大声拍手叫好中,白无忌非常懊恼,暗自奇怪自己今晚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心浮气躁,让人几下挑拨,就把隐藏多年的东西现露出来,幸好为了谈话隐密,自己特地选了一家已经打烊的酒店,现在仅有自己与这猴子对坐饮酒,不然给一堆人宣扬出去,事后要摆平可得多费不少手脚。
“本来也就是嘛,二舅子你或许武功不怎么样,但这里是魔法王国,说不定你在魔法上头有很出色的成绩呢!要是我没有记错,你好像还具有神官的资格对吧?”
当然没有记错,白无忌甚至要怀疑这猴子是做齐了准备,才选择今晚找自己发难的。自己不但具有神官资格,而且还是经过严格考核的雷因斯大神官,只是此事知者不多,加上自己平曰极度糜烂的生活,与神官应有的严谨清修背道而持,所以外人都以为自己的神官资格是凭着皇亲国戚身分得来,成为了思考上的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