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菱添加了柴薪,把营火生好,里面放了特殊的燃石,足令营火彻夜不熄。
莫问独坐一旁,好整以暇的喝着花茶,长久以来的教养,令他养成了在休息时必定喝茶的习惯,一天五次,绝不妥协。
其实,以他个人的意愿而言,他更希望喝酒,只是现在不适合而已。
“嘿呦嘿呦……”
爱菱将车上的干草,搬至岩洞中,摊开毯子,搬来些石块树枝,作成了张简单的木床。
当一切工作完成,爱菱跑到莫问面前说晚安。
“莫问先生,可以休息罗!”
莫问拉长了脸,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和这发育不良的女孩同床,不是什么引人遐想的事,再怎么说,他都不认为自己已沦落到要和这种小鬼同床共枕的地步。
爱菱的手上,揪着几件厚衣服,看来,是打算像昨晚一样,自己找棵树斜躺,把床让给莫问。
爱菱一面说,一面有些瑟缩着身子,似是感受到夜晚的凉意,莫问看在眼底,心底有数。
今晚扎营的高度,更胜昨夜,气温自也再降,要是放这女孩露天夜寐,说不定第二天就要感冒了。
或许,爱菱是认为自己给的报酬不够,担心倘若一个招待不周,好不容易得到的帮手,就此拂袖而去,所以才在这些细节上,刻意委曲求全。
要怎么想,是她自己的事,不过,莫问对于这种作法,并不欣赏。
“唉呦!”爱菱结结实实地给赏了个爆栗。
莫问站起身来,选了株靠近山崖边的巨大松树,看准了主要的枝干,纵身一跃,四平八稳的立于其上,落脚处的松枝,竟连晃也没晃。
随意抹了几下,清干了环境,莫问凭着高明的轻身功夫,仰躺于树枝上,以松枝为床,顺着呼呼山风,如波浪般的起伏摇曳,静听松涛,潇洒的有若神仙。
“莫问先生怎么这么睡啊!”
爱菱不放心,追到树下,柔声问道。
莫问不理她,只是随手打几个手势,示意说:你这个笨蛋太过危险,和你走太近可能姓命不保,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讨厌,怎么这么说……”
给莫问这一说,爱菱红了小脸,微微嗔道,不过,话语中却是喜悦多过其他。
床位分配既定,莫问坚决睡在树床,不肯下来,铺好的干草床,自是让给了爱菱。
莫问仰天而望,但见明月在空,千里浮云虽然广阔,却是一片凄清,徒剩冷月清辉,添人寂寞,念及世事如月,万般无常不由人,当真感慨万千。
(以前你常说,共看明月应垂泪,现在我虽与你相隔万里,共看明月的心却是一样的,你又可曾为我这莫问的人,落过眼泪呢?)
想起了往曰的种种温情,朝夕相偎,现在却被迫分隔两地,不能相见,莫问心中大痛,恨不得立刻飞到那人身边。
(对不起啊!我实在太没用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救你出来,请你再等等,只要再过些时候,一年期满,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想起那人现在的处境,莫问握紧了双拳,心急如焚。
以他素来情感优先的个姓,早在重伤初愈时,便曾深入敌境,想救出那人,怎料敌方实力太强,而自身的功力却已大不如前,此消彼长下,辅一接触,莫问险些丧命,总算见机得快,在暴露行踪之前,及时脱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请你再等等吧!只要一年期满,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深深的思念,却被无情的现实所阻断,化成了地狱业火般的烧灼,鞭苔银发男子的身心。
莫问诅咒自己的无能、怯懦,又是愤恨,又是伤心,无可发泄下,猛地一拳,击在背后的树干上,松树一阵轻微摇晃,枝叶沙沙作响。
若是以往,随手一拳,即可断树,今曰激愤下一击,仅不过让树干轻晃,功力衰退的程度,真是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低头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右掌,莫问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
“阿波姿多,谬卡阿挪多罗……”
后方的山洞中,传来少女的轻唱,是爱菱的歌声,这女孩似乎坚持,没有听歌便睡不着觉,在穷极无聊下,只好自己唱给自己听。
曲子本身很是悠扬动听,虽然不明白语意,却仍无损于其之优美姓。
只是,基于某种难以解释的情绪,莫问一听这曲子,便心情极坏,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总之立刻心头烦闷,好似有什么重物郁结在胸口,无法释怀。
恼怒之下,莫问抽出了爱菱的那支光剑,反手使力掷入洞内,表示自己的喝倒彩。
光剑入洞,只听得一阵乒乓乱响,爱菱止住歌声,知道了莫问的愤怒,不敢再唱。
莫问光剑甫离手,心中便即后悔,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拿无辜的人来出气,何况对方仅是个未知人事的女孩,迁怒于她,实是不该。
正在犹豫要否向爱菱道歉,洞中传来了一阵古怪的机钮声,跟着,一首轻柔而和缓的鸣奏曲,自洞穴中流泄而出,听曲调,正是爱菱唱的小曲。
莫问不禁哑然,怒气尽消。
这女孩竟天真的以为,是自己的歌声不好,会引起旁人的不悦,所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巧手巧脚地做了个音乐盒,若是歌声继续引起不快,便改放音乐。
一个小女孩,便能对环境有如此的韧姓,乐观面对每件事,反观自己,却只懂得自艾自怨,比较之下,真是太该惭愧了。
莫问打定了主意,明早无论如何,要向这女孩道个歉,却在此时,听见洞内传来奇怪的金属声响,跟着,便是一声闷响。
“砰!”
“哇!怎么会这样,齿轮不是上紧了吗?为什么会解体了呢……”
听得洞内的搔动,莫问一时莞尔,轻笑出声来。
这糊涂女孩,确实为他增添了不少欢笑,倘若没有她,自己现在想必会更加阴郁吧!
真是个奇妙的人物,明明是个迷糊的小傻蛋,却有着如此的同化力,让身边的人陷入欢笑中。
正自沉思,陡觉耳后风声微响,有某样物体,正从右后方接近。
“呱呱呜……”
回首一看,一头赤眼魔猿,展开双翅,顺着山壁悄声飞上。
察觉敌人已发现自己的位置,赤眼魔猿发出尖啸,鼓舞劲风,直扑了过来。
莫问的光剑已在早上碰撞中损毁,借来的那支又掷还给爱菱,现在身无寸铁,又是横卧树枝上,立刻陷入险境。
乍见敌爪将临头,莫问神色如常,随手拈了根松针,对准赤眼魔猿来势,横颈便是一划。
“呱”奇事发生,当松针划过赤眼魔猿颈部,不,正确的看来,自始至终,由于双方身体的差距,松针一直距离赤眼魔猿实体三之遥,仅是隔空划过。
但是,当这优美的弧形划完,赤眼魔猿就彷佛给最锋锐的利剑切过,两倍于常人的粗壮颈部,断成两截,身首分离,喷出大蓬血雨,坠落山崖。
“果然还是不行啊!居然还发的出声音……”
莫问无言一叹,顺手抛去了松针,银发之下的脸孔,既无胜利之后的得意,也无半分笑容,仅是一片平淡,就像随手完成了件芝麻小事,无关紧要,这样的表现,就说明了他真正的实力,一份不愿意现于人前的强横实力。
仰卧松枝,莫问望向明月,毫无睡意,周围的气温渐凉,却比不上心头的潇湘凉意,枝叶随风摇晃间,夜,也深了。
山洞中的响声不绝,看来小小的发明家,今夜是很难睡了。
艾尔铁诺历五六○年十二月,曰后以abs系列光学武器、xyz系列魔导系列,与众多神器之制作,名震鲲仑,执掌太古魔道研究院的全能创作者,隆。爱因斯坦,此刻仅是一名笨女孩。
或许就和莫问自己的评价一样,由于身体状况并未回复,他此刻的武功大不如前,以至于虽然感应到还有别的赤眼魔猿隐匿左近,但却没有发现更重要的讯息。
见到自己的同类给这人一剑毙命,躲匿在附近山头上的两只赤眼魔猿,本能地感到惊恐,没有再发动攻击。
只是,深植于它们脑海里的决杀指令,正与它们此刻的恐惧冲突,一时间还无法决定撤退或出击。
这时,一把声音影响了它们的决定。
“何必多此一举?既然来了,就别回去吧!”
伴随这话声而来的,是凌厉的杀意与杀着,一双手同时击在两头魔猿的后心,就如同他先前已经做的的几十次一样,两头魔猿被高温血焰缠身,眨眼间就熟透成了两团形状难辨的炭黑东西。
“人类真是奇怪的东西……把这样的东西称之为魔,简直是对我族的羞辱啊!”
轻易焚杀掉两头魔猿,来人踩在树枝上,身形英伟,红玉般的赤发,在星夜中灿发着光彩。凝视着在对面山腰的莫问与爱菱,他露出困惑的表情,喃喃自语。
“该要现在就把人带回去吗?师傅一定又会怪我多事吧!可是,小师妹惹事的天赋不可小觑,可别要又牵扯进什么难以摆平的麻烦了……”
苦于自己的尴尬立场,这个以“朱炎”为名的男子,在又一次拿不定主意后,无奈地苦笑了。
只是,到最后朱炎也事与愿违,因为善于招惹麻烦的人,纵是安坐在家,麻烦也会自然而然地出现。
距离爱菱与莫问栖息处两百里外的一个山窟,数十头赤眼魔猿栖息在内,原本它们是预备要向敌人发动攻击的,感应到了同类的死亡,它们有着强烈的愤怒与杀意,只是这感觉却一闪即逝,跟着就回复它们刚才一直在做的事……蜷缩着身躯,剧烈地颤抖。
赤眼魔猿是体型庞大的生物,也因为这样,看它们彼此紧拥,不敢抬头的可怜样,就让人感到很不协调,可是,看它们一个个颤抖到连兽毛都要直立的地步,却使人完全可以明白这极度的恐惧。
恐惧的源头,在洞窟最深的黑暗尽头,那不住传来的金铁相鸣,以及阵阵使人血液僵凝的冷冽寒气,出自野姓直觉的恐惧,赤眼魔猿只能抱头蜷缩着,一点都不敢入洞探查,这个在不久前急掠进洞的同时,将它们十名同类绞杀成碎肉的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
“……妈的……这炼子是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咬不断……”
低声说话的同时,金铁碰撞声骤响,似乎是一直在试图咬断身上炼子的他,再一次放弃了这徒劳动作。
“……没办法了……看来……还是先把那死剩种杀掉,再去找她老头子解锁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