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和多少个诡异耍过心眼,不知道和多少怪物玩过计谋。
所以他能稳得住。
就说老棒子和老流你们还是实话实说,别有任何隐瞒。
不然,就算是你们这边再乱,我也不会管这闲事儿。
最后没招了,老棒子一拍大腿,说实话了。
“只有在圆桌会里,才能确保不失控,不会丢失记忆。”
老棒子说,他们都知道他们自己不是正常人,不是活人,也不是鬼,是从垃圾堆和下水道诞生的意识。
“圆桌会的成员,可以一直保留这种记忆,这代表着可以一直保持着记忆和理智活下去,如果被踢出圆桌会,这些记忆就会消失,代表着死亡,而实际上即便如此,我们也不会真的消失,而是成为行尸走肉,我认为,这就是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说这话的时候,老棒子在颤抖。
看得出来,他对此非常恐惧。
林默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下水道里,只有圆桌会成员不会失控和丢失记忆。
他低头瞅了瞅老鼠和八音盒女怪物,就说它们呢?
老流就说你问问他们,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林默就这么问,老鼠和八音盒女怪物都表示记得。
但当具体问记得什么的时候,这俩都愣住了。
“我记得,我在找我的胸针。”
“我在找我的孩子。”
老鼠和八音盒女怪物先后说道。
显然,它们两个就只记得这件事,其他的,都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更久远一点的就是一片空白。
老鼠和八音盒女怪物怎么都想不起来。
恐惧爬上了它们的心头。
如同附骨之疽,怎么都甩不掉。
老流过来告诉林默,说他们两个,实际上早就找到了各自要找的东西,只不过没有记忆了。
“老鼠的胸针,根本就不存在,这应该是它诞生时,残留了一种执念,它就是为了找胸针而存在的,也只记得这些,可它,永远都找不到不存在的东西;至于那个女怪物,它好像找到过它的孩子,但早已经被它缝到了它自己身上,它忘记了这些,结果继续再找,永无止境,这太可悲了,我和老棒子绝对不想变成这样子的存在。”
老流的话,对老鼠和八音盒女怪物来说,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你俩也别难受,其实过段时间,你们还会失控一次,到时候一切重启,你们不会记得现在的一切。其实想想,也好,既然忘记,那就多忘记,好的坏的,都丢掉,没啥压力。而我们,为了保留记忆,那是什么事都愿意做,也做得出来,记得太多,越不想丢掉,时间越长,我们感觉,我们越来越胆小。”
这么说起来,那老鼠和八音盒女怪物的确很可怜啊。
记忆不断重置,人生不断重置,这事儿想想都觉得恐怖。
老鼠此刻瘫坐在地上,八音盒女怪物则先是一愣,随后开始疯了一遍撕扯身上的零件。
它是各种玩具拼凑和缝制在一起的,之后,它从身上破碎的零件里找到了一个被肢解洋娃娃的残肢断臂。
当下是抱着那些东西哀嚎、痛哭。
和疯了一样。
“所以,我们不能丢掉圆桌会的身份,那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老棒子此刻一脸哀求。
今天这事儿,他知道只能求林默。
不然,光他一个人,即便是加上老流,也绝对斗不过老滚和他老婆。
结果不是被杀死,就是被踢出圆桌会。
而按照他的想法,宁愿死,也不能被踢出圆桌会。
因为那样至少在死前,他还知道他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