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刘长无比的怀念陈平,他每天的时日,都被用在了奏表之上,就是有大臣前来,也只能是在别殿里相见,刘长一边处置奏表,一边敷衍着他们,而这奏表每天都在产生,似乎永远都处置不完。
刘安虽然聪明,可让他来处置这些,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至于刘盈嘛,他那个效率,还是算了吧。
实在忙不过来的刘长,便将自己的近侍,侍中们全部叫进来帮着自己处置,吕禄刚完成了丧期,就被迫上班,坐在刘长的身边,整日挠着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比起他,赵昧反而靠谱一些,做事妥当。
刘长又召吕种,周坚两人为侍中,陪同自己来处置奏表。
最开始还比较正常,可群贤们再一次证明,只要群贤的数量达到一个数量,那就一定会整出各种活,正所谓,一个群贤扛大梁,两个群贤水砥柱,三个群贤擎天柱,五个群贤亡大汉。
别殿很快就失去了原先那肃穆的氛围,群贤们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窝,这里的官吏都被折腾的够呛,有的饿了后想在这里生火烤肉,有的口渴了就吃酒,吐官吏一身,有的甚至想要在这里驾车!!!
在官吏们的期待之中,张苍终于处置完了手里的事情,接替刘长来处置奏表。
而这一段时日,不仅对这里的官吏和刘长是一种煎熬,对于地方的官吏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在河西国,栾布看着自己手里的奏表,迟疑了许久,狐疑的问道:“大王开始亲自处置奏表了?”
当左右问他如何这么肯定的时候,栾布将奏表拿给了他们看。
“臣栾布奏:仰陛下洪德,败寇之军,河西有四县地毁于战事,恐误来年之农桑,请免四县税赋....”
“好,好,好,免了,你在河西待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让你自己负责河西国,你连这点小事都要来问我?要你有什么用啊?以后自己处理!对了,昨天不疑还说了你的坏话,我也有点想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酒啊?我养的小如意也产了崽,也不知它阿父是谁...说起如意,周勃怎么样啊?还对你不好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有一人无奈的说道:“陛下对公是真的很亲近啊....”
栾布放下了这篇可能会名垂青史的奏表,仰起头来长叹了一声。
“我当初为什么要去送信呢?”
“来人啊...我要给长安写个请求的奏表,请求庙堂,以后还是别让陛下亲自批阅奏表了...”
栾布这里还算是比较正常了,刘长完全就是将奏表当成书信来用。
他的那些老熟人,都是看着奏表哭笑不得。
比如季布,他明明就没有写奏表,结果还得到了庙堂的批阅,这让他很是困惑,以为是送错了,结果翻开一看,上头写着:“太后国相!无恙否?”
在赵国的贾谊也是一脸困惑的看着手里的奏表。
“允了,允了,听闻你又有了个孩子,寡人的外孙子如何啊?健壮否?”
唐国的张相如同样一脸懵逼。
“不允!相如你把奏表交给朕的师父!师父,您好点了吗?我真的好想你啊,我很想去唐国看您,可是我还要处理奏表没有时日外出,我这些时日里还在坚持练剑,没有一天荒废时日,我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您...请您等着我,好吗?”
当然,那些不太熟的,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比如南阳郡守上言表功,说自己已经提前完成了驰道的事情,希望天子能知道。
刘长显然很生气,他的批阅上只有一句话,“老狗!”
张苍接手之后,奏表方才重新变得正常,可这已经给各地的大臣们都带去了不可磨灭的伤痕,陛下批阅的很好,下次就不要再批阅了。
刘长时不时就去拜访陈平。
陈平的情况看起来其实还不错,陈平也明确表示,自己能去处理奏表,可刘长不许。
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许久的刘恒终于也赶到了长安。
每次前来长安,刘恒总是能收获很大的惊吓,这一次也不例外,长安城的修建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城池的轮廓已经是能大概看得出来了,刘恒看着这巨大的城池,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四哥!!!”
刘长大笑着前来迎接,刘长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就连迎接的规格都不同,天子亲自出城来迎接。刘恒正要俯身行礼拜见,刘长却一把拽起他,“行什么礼啊,来,来,上我的车!”
刘恒还是很坚决,“臣不敢无礼,天子车架,岂能是外王所能乘坐的?”
“坐个车而已,算的了什么大事?”
可刘恒始终就是不肯,刘长也不好将他强行拽上车,就只能与他同行。
刘恒始终都跟在刘长的身后,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并肩而行,这让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郁闷,不同于如意刘建他们的随意,刘恒表现的非常恭敬,对刘长的态度甚至比刘启都要恭敬。
这让前来迎接他的刘启也有些茫然,只好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四哥啊....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我现在是皇帝啊,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天子之威仪,是不能轻易冒犯的...臣空长几岁,那也是陛下之臣,岂能无礼?”
“唉...我知道你要来,很开心,还准备了那么多,结果你就这么疏远...”
“并非疏远,只是君臣之礼也。”
刘长郁闷的带着刘恒进了皇宫,群臣对刘恒的表现格外的满意,就连张不疑也是点着头,这厮还是识趣的。唯独刘长很不开心,他郁闷的坐在上位,刘启也是对阿父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刘安却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在草草结束了款待仪式之后,刘长带着刘恒前往唐王府,暂时让他在这里休息。
在群臣都离开之后,刘恒的脸色这才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皇城和宫殿吗?!”
面对兄长的质问,刘长一愣,随即惊喜的说道:“我还以为你都不敢训斥了呢!”
“胡闹!哪朝的天子上位就开始修建皇宫城池的?何况,大汉本就不富裕,这些钱拿来做什么不好?城池也就算了,不修也不行,可这皇宫,享受就那么重要吗?!”
“咳咳,兄长,这皇宫只是顺带着修建的....刚才你怎么不说呢?还装的一脸严肃的样子?”
刘恒摇着头,“我在南做了很多的事情,群臣都对我很忌惮,虽说有你在,可若是被针对,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况且,你如今虽是天子,在宗室里却是最年轻的,我这么对你,以后就不会有人妄图以长辈的姿势来压你了...也能帮你省下不少的麻烦事。”
刘长点着头,“我说嘛...四哥啊,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我知道你不怕,可有些事,能避免就避免,不发生始终是最好的。”
刘恒说着,又变得严厉了起来,“你准备修建几个殿?!”
“就一个!一个!”
“长啊...天下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住不上房...你如今的宫殿,已经够你居住了,能省就省....以百姓为重,以天下为重,个人的享乐,那算得了什么呢?”
“我知道了....可如今又没有当初那么贫穷...”
“我知道...就是因为尝过饥饿的滋味,才应该珍惜当今,稍微勤俭一些,你的做法会影响整个天下...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刘长对四哥还是很敬重的,若是如意说这番话,他肯定是不服的,说不定还得上手。
“赵佗是不是已经到了?”
“对。”
“带着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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