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带剩下的不多,绑了五棵树就没了。
吕冬去别的地方继续找知了猴,果园找完一圈后,劝老娘回去睡觉,他换了手电去河岸上。
找到麦秆饵,拉住施工线,将泡透的麦秆拖上岸。
手电照下去,几条大小不一的蚂蟥,紧紧贴在麦秆上面,其中一条能有十公分长。
这些小东西滑滑腻腻,手感相当不错。
它们承担了河两岸少年们众多的童年乐趣。
除了盘成团当弹力球,还可以放在女生铅笔盒中。
吕冬表示,这种事跟他没任何关系,他也就放过癞蛤蟆。
蚂蟥一旦吸住东西,撑死都不松口,不能拿火去烧或者用鞋底扇,又没有酒精和肥皂水,吕冬只好连着一小点麦秆,扔进水袋。
拨开麦秆,里面也有,不足五厘米的一律不管,大的全部取下。
一捆涂血麦秆,吕冬收获大蚂蟥八条。
第二个少点,也有七条。
比起拖水葫芦,省时省力。
虽然没有新的鸡血,吕冬还是把麦秆扔回水里,铁婶之前说过,明天一早还会杀鸡。
回果园,所有蚂蟥一起放在破瓦盆里,总共七十多条。
吕冬喝点水,略微休息一会,又一头钻进果林里,先去看缠胶带的树。
成了!有用!
五棵树上全都有知了猴,最少的一只,最多的六只,全都在胶带以下打转,根本爬不上去!
这抓起来,轻松写意!
其他树上,只能继续用笨办法找,吕冬决定了,明天卖掉抓到的,先去买胶带!
会不会阻碍果树长粗,却不用担心,胡春兰早就说了,这一季果子之后,国光树全都会砍掉,明年县里推广红富士。
他家也没法承包了,等不起红富士结果子。
十二点的时候,吕冬顶不住了,塑料桶里的倒进大盆,打手电骑着二八大杠回老屋睡觉。
有收获就有动力,第二天不到五点半,吕冬就出门来到果园,快速吃过早饭,骑车带上两捆麦秆和施工线,赶到养鸡场取了鸡血,加上昨晚两个麦秆,换地方下了四个饵窝。
然后,准备去泉南城区。
先骑自行车去卖知了猴,再换乘公交去西市场。
这样来回能省五块钱车费。
老中巴转转悠悠挨村拉人,走得也不快。
东外环去西市场,比吕家村到东外环远很多,骑自行车要俩小时,来回一块钱公交费不好省,真要骑车过去,这一天也不用干别的了。
知了猴好说,装塑料桶里泡着,捆后车座上就行。
蚂蟥却不能这样。
去西市场要坐公交车,随便带上去,司机有可能不让上车,中途万一出点事,说不准就变成生化恐怖事件。
吕冬拿来人造革黑色手提包,先把蚂蟥装厚方便袋里,撒点水系上,扎几个气眼,再装进手提包,乍一看上去像装着贵重东西。
中途开包撒点水,到十里堡再撒点水,以蚂蟥的生命力,坚持到西市场小意思。
找水杯灌上水,吕冬骑上自行车赶往泉NS区。
过了高速桥洞,吕冬向西穿过大学城,大学城在快速建设,路上拉土拉沙的车很多,一阵风吹来,灰头土脸。
比起昨天的凉爽,今天太阳高挂,天气炎热,吕冬数次停车喝水,汗还是止不住从头上流下来,冲刷过脸上的灰尘,留下一道道难看的黑泥印子。
吕冬小臂在额头上擦过,手臂成了黑的。
很热,很苦,也很累,吕冬弓着身子用力往前蹬,头脑反而格外清醒。
曾经就一每日为房贷和生计奔波,再普通不过的人,
重回九八,像他这种无背景、无资金、无学习成绩的三无小人物,想要改变命运,有些时候真要拿命去拼。
骑野马100摩托的人呼啸而过,吕冬多少有些羡慕,烧油果然比烧粮食跑的快。
一辆拉渣土的卡车驶过,速度不算快,后车斗上抓着个骑自行车的人。
“哥们!”那人看吕冬满头泥汗,好心喊道:“还有个位置,趁司机没注意,快点!”
吕冬忍住没去,好意提醒:“注意安全!小心刹车!”
渣土车遇到紧急情况刹车的话,后面的人就要亲车屁股了。
烈日与灰尘下,还没看到东外环的影子,吕冬就喝光了一大杯子水,却没有半点尿意,水几乎都排了汗。
一身球衣早已湿透,沾染上灰尘,红色快成了黑色。
但吕冬并不孤单,一路上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很多,有太多人骑着自行车,乃至用双脚赶路,努力为自身,为后面的家撑起一片天空。
这也让吕冬进一步认识到,现在他只是底层众生中的平凡一员。
因为正大拍卖而起的一点浮躁,消散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又十分钟,来到十里堡市场,吕冬在自行车区锁好车,喉咙干到冒烟,挂着手提包,提着水桶到门卫室外找了一个水龙头,礼貌的跟看门大爷说了一声,先洗了把脸,又张嘴凑到水龙头下面,灌了一阵凉水,瞬间舒服了许多。
悲哀的是,为解热解暑图一时爽快,凉水喝得太多,吕冬提着水桶进市场,能感觉肚子里有水来回晃荡,还咕噜噜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