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莲学会了织布,只是依旧织不出上好的绸缎。听秦娘子说要学会织绸缎没有至少五年的努力是不成的,她只是教会了马清莲织寻常的布料,又教了马清莲纺纱等。
又两年,马家的日子越发好过了。
这日。翠仙又上了门,对陈湘娟道:“我和王老三和离了,这回我要嫁小庙村的朱老九。”
陈湘娟淡淡地瞧了一眼。“一大把年纪,你也不怕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有人愿娶我。说明老娘魅力不减当年。”
陈湘娟讥笑了一声,没有阻止,她知道自己阻止也没用。
就翠仙那性子,与谁也过不长久。
这日,镇上的张大户使了媒婆来马宅提亲,说的是马清莲。
马清莲一听,整个人就愣住了,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心里有一个人,是李大娘家的李宝安,几年前就喜欢上他了,他上进、刻苦,现在已经是小庙村的秀才了,她更喜欢李宝安那温文尔雅的样子。
陈湘娟很是高兴,张大户有良田千亩,在镇子上还有铺面,膝下只得两个儿子,提的是张大户的二儿子。
然,当她问马清莲时,马清莲道:“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姑娘家就说有喜欢的人了……”
马清莲道:“任你说破天,我也不嫁张大户家的二少爷,我只喜欢他。”
素日里,马清莲行事端方,可这事儿,便与陈湘娟、马庆俩给闹腾上了。
马庆原是给张大户家的两个儿子当个先生的,觉得那两个少爷都还不错,可马清莲死活也不同意。
到最后,马清莲索性跑到小庙村李大娘家住下了,赖在李大娘家不走了,闹得整个大庙村、小庙村的人都知道。
气得陈湘娟大病了一场,恍然之间,她才忆起年轻那会儿,她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要嫁马庆。
还是邓氏唤了陈湘娟去,道:“罢了,清莲既然乐意,你就遂了她的心。你们要是真喜欢张二少爷,不是还有个清芳么,把清芳说过去。”
这年冬天,马清莲出阁了,陈湘娟预备了近五十两银子嫁妆,置的是银质的头面首饰,这对于山野人家来说也算是极体面的,又在小庙村给马清莲买了五亩地做陪嫁,又有几抬嫁妆,新置了一套家具等,风风光光地把人嫁出去了。
次年三月,陈湘娟也把马清芳嫁到镇上张大户家了,照了马清莲的例,也给马清芳置了五亩地、又有两套银质头面首饰,一套家具等。
两个女儿一出嫁,陈湘娟就开始张罗马清竹的婚事,好在马家现下还有份体面的家业,周围体面人家倒是乐意与他们结亲。
又过了数年,张二少爷屡考不中,依旧是个秀才。
李宝安还在寒窗苦读,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却仍不肯放弃。终于,在李宝安二十八岁这年,他考中了举人,又入京应考,好歹考了个三榜同进士,虽成绩不佳,却谋到了去北方某地做县丞的差使。
消息传到马宅,颇让马庆高兴了一阵子。
没多久后,马清莲带着一双儿女又李大娘随李宝安去北方上任。
临行前,陈湘娟将一封亲笔书信交给马清莲,千叮万嘱地道:“你去了范阳,就拿着这信去见长乐织布房的佟管事,请他领路带你去见燕国公夫人。”
李宝安甚是好奇地道:“岳母大人认识燕国公夫人?”
这可是朝廷权贵之家,这陈家可出了个太子妃,是了不得的门阀。
陈湘娟道:“早年是认识的,你们只管去拜会。有了燕国公府帮衬,你们在北方也能过得好些。”
李宝安应了声“是”。
马庆看李宝安得中,也跃跃欲试,却是屡试屡不中,马清竹也应试数届,不过是考过了秀才就没了下文。
闲下来的时候,陈湘娟感叹道:“还是清莲的眼光好,瞧不出这李宝安倒是个出息的。”
每年年节,陈湘娟都能收到马清莲从北方送来的年节礼,早前只是一箱子的北方土仪,再后来便有了茧绸衣料和人参等物,又再后来送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
待陈湘娟与马庆年迈时,从北方传来消息,说李宝安竟做到了知州一职,他们亦在北方置了一份家业,说暂时不回福州了,捎了银钱回来让陈湘娟帮忙在小庙村或大庙村给置座二进小宅,再置些田地。
直至若干年后,李大娘在北方病故,李宝安守孝回乡,他们又才见到了马清莲。那时,马清莲的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但这孩子却没有回来,而是依旧留在北方。
往事如烟,陈湘娟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再回江宁府,却到底没有回去。
马清竹年过三十后便对仕途失望了,直说自己没有入仕的命,索性不再读书,而是改作了生丝生意,在镇子上开了一个生丝作坊,每年收了镇上百姓的蚕茧抽生丝,倒是创了一份不小的家业。
待陈湘娟年迈时,马家竟有份上千亩的田庄家业。
马清竹一赚了钱就喜欢置地,店铺的数量却不见长,只得那一家生丝作坊,也一直是那么大,他也一直在双庙镇上抽生丝。
马清芳的丈夫也只过了秀才,总不甘心,想如李宝安那样一朝高中好光宗耀祖,他一直在赶考赴试,直至陈湘娟年迈,他还是个老秀才,还说考到头发白也要考。
马庆听后,叹息着摇头:“没吃这饭的命啊。”
陈湘娟附和道:“是没这富贵命啊……”
就如她,如果未曾伤害陈相富,她们姐妹就不会变成陌路。
虽然最后,陈湘如对她一家伸出的援手,可陈湘娟却知道,陈湘如姐弟没有原谅她。
原来,再宽容的人也有底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