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
石婆子挥起鞭子,“啪!啪!”落在陈湘如身上。
陈湘娟呜呜大哭起来,在这生死关口,她恍然大悟:原来在家里还是有人疼她的,大姐姐是真心待她好,大姐这般护她,她却处处和她作对,她错了。
“啊!啊……”陈湘如痛苦的发出声音,却将陈湘娟死死地护在身下。
陈湘妮听到消息,原在外头听动静,此刻一路小奔进了上房,重重跪地,拼命磕头求情:“祖母,别打了,大姐姐又没做错事,祖母,别打了……”一下又一下,下下磕在地板上,传出“当!当”的轻微响声。
陈湘娟的身上好痛,可心更痛,为自己伤害了陈湘如懊悔,为自己的年少无知而羞愧。她以为自己恨极了大姐,原来不是,她很喜欢大姐的,只是因为嫉妒淹没了真心。“大姐姐,你别管我,你走开,你快走开,我不想你也被她们给打死。”
“傻娟儿……你忘了吗,我答应过娘亲,要做好姐姐的,我会疼你,也会护着弟弟。”她的声音就回响在陈湘娟耳畔,这样的坚毅,她说:“娟儿,我拼死也会护你,你是我最亲的妹妹啊……”
陈湘娟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我拼死也会护你,你是我最亲的妹妹啊……”就算是现在。陈湘如还拿她当妹妹,是“最亲的妹妹”,这一个刹那。她方才明白,过往嫉妒姐姐是一件错得多么厉害的事。
这是她的姐姐呀!
她的亲姐姐。
就算不是一母同胞。就凭她现下这般护她,她就不能嫉妒她、怨恨她,甚至在背后咒骂她。
陈湘如死忍住痛,不让自己叫得太大声。前世时,曾被人算计几番落胎,那种痛便如眼下。今生真好,有亲人、有坎坷、有亲情、有快乐,偶尔也会有烦恼。她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实实地活着。
“娟儿……我相信你,你不是有意要下药的,你只是想整整二弟……你还是善良的……”
“大姐姐,我错了……大姐姐,以后我都听你的话。”
陈湘娟哭着,而身后再没有声音了。
淑华苑上下听说老夫人因恼二小姐,现在连大小姐也一起罚了。刘奶娘领着众人就过来了,齐刷刷跪在院子里请求:“老夫人息怒,老夫人,别再打了。别打了……”
陈湘娟听不到陈湘如的声音,就连呼吸似乎也轻浅了,惊道:“大姐姐!大姐姐……”却没人回应。她心头被巨大的恐惧所包裹,顿时撕破喉咙地大呼:“大姐姐……”
还是没人应。
石婆子停了下来,俯身打量,惊叫一声:“老夫人,大小姐昏过去了,还要执刑吗?”
刘奶娘爬到了条凳上,看着背上一片血浸的陈湘如,心如刀割,“老夫人。你饶过大小姐吧,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地坐在花厅上。没人知道,这一刻工夫。她仿似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不是她心狠,是她真的对陈湘娟失望透顶,她是真的想打死陈湘娟算了,原来恨铁不成钢,原来恨一个孩子不争气时能深到如此地步。
她这一辈子,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可这一刻,她宁可陈湘娟被打死。
如此,家里就能平静。
一个在背后咒骂她的孙女,她王氏又怎会怜惜,又怎会心疼。
老夫人的声音近乎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湘娟为什么不死?”
昏迷中的陈湘如,嘴里呢喃着:“别打娟儿!别打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老夫人的眼泪滚了下来,要不是陈湘娟,她的如儿就不会受伤,如儿从来不顶撞她的,可今天为了陈湘娟,居然会顶撞她。“湘娟,看在如儿的面子上,今儿我不打死你。传我的令,湘娟、吴奶娘、小桠关入淑芳苑,令人把淑芳苑的门锁了,一日三餐派专人送去。”
这不是禁足,而是软禁了。
陈湘娟虽然没死,却被老夫人给软禁淑芳苑。
刘奶娘哭,绿叶哭,绿枝也在痛哭,整个淑芳苑的丫头都哭成了一团。
老夫人冷声道:“湘娟你听好了,你最好自求多福,要是如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主仆三人赔葬。这么多年,如儿事事都听我的,可她今儿竟因为你顶撞于我,这都是你的错!”
她以为陈湘如是应该理解她的。
要不是陈湘娟太让她失望,她何至下令打死不究。
老夫人从失望,对陈湘娟已经变成了厌恶。
这一刻,陈湘娟深刻地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厌恨。
刘奶娘与绿叶扶起了陈湘如,她一脸惨白,后背一片血浸,因是夏天本就穿得少,又是家里娇养的小姐,哪里受得这么重的鞭刑。
赵婆子带着犀利的眼神看着石婆子:“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石婆子垂首。
旁边另一个婆子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破一个事实:“赵婆子忘了,石婆子早前是服侍过大姨娘母子的人。”
石婆子一惊,诚惶诚恐:“奴婢只是奉老夫人之令司刑。”
是大姨娘母子的人,难不成,是记恨大小姐把大姨娘赶到庵堂,又记恨大爷陈相和离家出走的事。
难怪陈湘娟受没事,陈湘如却昏死过去。
可见石婆子是故意借着机会下狠手,许是连老夫人都看走了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