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那我先回去了,你好生将养。”她起身,欠身行礼,抬眸时是她明媚的笑,这一个错眼,老夫人只觉得她的大孙女真的长大了。
陈湘如隔日便召了大管家,又织布房、染布房和绸缎庄的管事商议,说了自己想转卖一批生丝的事,杜记织布房用的生丝就是她转卖的,尤其是在今年,各家都争抢着到各地收购,万没有将自己辛苦买回的生丝再转卖的道理。
刘管事当即就反对道:“大小姐,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招织娘,哪有把上好的生意让给别家做的。”
大管家面露深色,这是大事,只怕陈湘如已经找老夫人商量过。
老夫人虽是女中豪杰,可到底多年不曾过问生意上的事了。
吴管事道:“我觉着这事不合适。”
陈湘如道:“就说杜记织布房,从我们这儿分了生丝织绸缎,不也照顾染布房的生意么,赵管事,你觉得呢?织娘们近来辛苦得很,也总得给她们好好休养……”
刘管事道:“她们不辛苦,每人每次织四个时辰,不像其他织布房,每日得织六个时辰,大小姐,没少给她们工钱,辛苦些她们也是乐意的。”
“织娘是我们的财富,是我们陈记的活宝,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更得爱惜人才。我早前说过,年节时要休假,让他们回家与人家好好过节。”
刘管事见反对无效,说是召他们商量,陈湘如分明就是已经有主意了。
大管家赞同地道:“大小姐的话有理儿,上回已经分了杜记几万两银子的生丝,这回大小姐准备分多少出去。”
陈湘如比划出五根指头。
刘管事大叫一声,“五万两银子的生丝?这样一来,我们可没剩多少了。”
陈湘如道:“大管家已令赵武去广州一带收购生丝了。”
这事儿,大管家原是与老夫人说过的,让赵武先去南边转一圈,湘、徽两地的生丝早被各大织布房抢购一空,也只有南边幸许还能一试。“赵武收购了一些生丝,再多收些就回江宁。”
陈湘如道:“就照市价八成五的价格转卖。大管家就以我之名去几大织布房走走,先别把话说死了,只说愿意转卖一部分也解各家燃眉之急。”
陈记不做独家生意。
陈湘如更不想做风口浪尖的人物,既然各大绸缎商买不到布料,她就让各织布房一起织布,这样一来就会尽快织布更多的布料,大不了她少赚些银子,却把更多的利让给了同行。
众人刚散去,整个东院的人都知道陈湘如要转卖生丝的事儿,先是司织室的织师们张着嘴,颇不敢相信,却有一个老者捻着胡须:“我们这个大小姐呀,还真是个聪明人,懂得以退为进。”
立有小弟子道:“别家没有生丝,就我们陈记有,我们可以哄抬布价,能赚更多钱呢。”
“糊涂。”老者骂了一句,“哄抬了布价,就真成了奸商。但这个时候,大小姐还顾念着同行,便是她的这份大度谁人不夸,不愧是陈家的嫡长女,这气度就让人敬佩。”
早有拾金不昧的美名在外,现在又不吃独食,看着是少赚了银子,却赢得了同行的好感,这就是进,能成功进入丝织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