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素雪已经匆匆走到门外,夜风透着刺骨凉意,她微微蜷了蜷手臂。
千柔取来月白色兔绒小氅为她披上,妙梦提着小灯笼在前边引路。
匆匆行至老太太后院门口,便见里面灯火煌煌,人影攒动。
守在外面的丫鬟秋葵见到她,忙扭头对里面喊了声:“三小姐也来了。”
素雪取下小氅交到千柔手中,迈步进去。
该到的,都到了。
大老爷大太太二小姐,二老爷四小姐六小姐,还有大爷二爷三爷,就连赵姨娘和五小姐都一同来了。
只是眼下这毕竟是老太太的卧房,因此只有女眷进去了,男丁都在外间候着,隔着一层帘子焦急地张望着里面。
素雪暗暗吸口气,不由得感激地望了千柔一眼。
她一直在为雪梅的事情烦心,一时间无暇顾忌这边,幸好有千柔提醒,否则,她又会落一个不孝不敬的话柄了。
也许府里人全都默认她这位三小姐不会愿意大半夜过来侍疾,因此根本就没人通告这边。
二老爷也候在外间,那身白鹇图纹的官服还未来得及脱下来,想必是刚处理完了外边的事,回府听说老太太身体抱恙。就直接过来了。
二老爷听到秋葵喊那一声,还有些不敢相信,回头一看,素雪已经走到面前。
“父亲。大伯父。”素雪轻蹲行礼。
二老爷这才勉强敛起惊讶神色,淡淡嗯了一声。
大老爷本来挺喜欢性格直率的素雪,可这次回府后听闻素雪借以画卷的由头,当着众人的面儿暗讽了大房一番,因此大老爷心中有些不悦,但见素雪难得这样有礼,他不便冷漠以对,也应了一声。
“祖母不是一直都在服用李院判的开的药吗?怎么忽然又叫头痛了?”素雪一边问,一边隔着帘子往里瞧。
里面挤了一大堆人,但老太太只允许婧萱和胡妈妈近身侍疾。其余的都僵立在一旁干着急。
二老爷犹豫一阵,还是答了话:“已经派人去请李院判了。”
“可李院判不是在京里吗?”素雪蹙眉轻问。
连夜去请,来回一趟,就算再快也得等到下半夜了吧。
二老爷却是摇摇头:“若是在京里,就不去请了。刚巧李院判为着一些私事来了蓟州。只是还不确定究竟在哪个客栈下榻。已经派了好些人出去寻,想来也很快了。”
素雪凝眸,再次向里面望去。
从素雪这个方向,也仅仅能瞧见老太太小半个上身,她倚在床柱上,不时地用头磕着床柱,看上去十分痛苦。十分焦躁。
素雪有些不忍,回头道:“可是如果一直寻不到李院判呢?或者说李院判又回京去了呢?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瞧着祖母受这等煎熬……”
二老爷神色微愣,最后叹息似的说了一句:“难得你还能如此关切祖母。”
顿了顿,又道:“既然来了,也进去瞧瞧吧。”
素雪点点头,撩起帘子走进去。
走近了。才知道老太太一直在不停地哎哟哎哟地喊着,痛到难受时,就使劲用头撞床柱。
那雕花金丝楠木的床柱上胡乱绑着一个个很不合宜的软垫,许是胡妈妈看不下去老太太撞头,才临时绑上去垫着的。
一屋子人都急得团团转。揉太阳穴,拿巾帕热敷,能想的法子都想了,老太太还是一个劲喊痛。
素雪穿过人群,向前走去。
胡妈妈察觉有人影投过来,忙回头,一看是素雪,顿时泪水盈眶,也不再顾及其他,朝她喊道:“三小姐!三小姐!”
她只想喊,三小姐快救救老太太吧。
可老太太指明了不准把素雪为她瞧病的事儿说出去,胡妈妈也就只能乞求般了喊出这两句。
老太太迷迷糊糊地听到胡妈妈在喊三小姐,也伸出手来,在空中胡乱摇晃着,口中喃喃道:“三丫头,三丫头……祖母疼,疼得要人命了!”
素雪朝着老太太伸出手的方向蹲过去,握住老太太的手,安抚道:“祖母莫慌,素雪在这儿,告诉素雪,究竟是哪儿疼?”
“脑仁儿……整个脑仁儿,疼得快要炸开了!”
她痛苦地晃着头,始终深皱着眉,紧闭着眼。
素雪索性再凑近些,将老太太的手臂搂在怀里,作安慰状:“祖母别怕,李院判很快就能来了,您再忍一忍,很快就不会再痛了……”
她口中唱着这些宽慰病人的话,伸出左手为老太太擦汗,微掩着的右手却快速找准腕脉,指腹轻移,暗自为老太太诊脉。
脉弦而数,散浮不定……
她总算是找着机会为老太太号上一脉了,和之前的判断相差不远,是肝火上扬引起的头风症。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头风症已经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儿了,而是多年的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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