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理会自己脸上的伤口,动作不过微顿片刻,便又开始轻轻擦拭。
将那一滴尚有余温的鲜血擦拭干净。
这一夜,她在庄园之中坐了很久,低垂着脑袋借助着油灯散发出来的昏幽光芒,静静看着优美如明镜剑身倒影出来的那双眸子。
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出神,并未听到雪地里极为细微的嘎吱声响。
也并未看到那明镜般剑身之上,除了她那双略带疲倦的眸子以外,还多出了一道白袍身影。
脸颊忽然一凉,那是被一抹冰凉指尖拭去伤口之下鲜血的触感。
她豁然一惊,倒影在剑身的那双眼眸之中的疲倦顿时席卷一空,被一抹锋然利刃般的眼神所代替。
轻握着的承影剑骤然一紧,剑身无声微颤,淡青色的剑辉自剑锋颤动之际带发而出。
而在她转身瞬间,凛冽微眯的眼眸松张而开,剑锋上的淡青剑辉也宛若被雪花无声震散一般。
不知是那雪花颇富重量,还是她在园中独坐太久无力的缘故。
素来被她珍惜有加的承影剑自她手掌滑落,嗤的一声,斜斜插入雪地之中。
能够让她陷入如此短暂失态的,自然只能是因为从她口中蕴散开的熟悉红豆酥甜之意。
她本不爱甜食,只是在一年前而改变了这个口味,变得喜欢上了各类甜食。
其中,尤爱红豆酥糕。
她轻轻咬动着口中的红豆酥糕,咬下一小口,细细在口中咀嚼着。
然后微微歪着脑袋看着身前的白袍少年,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世子回来了
,用过晚膳了吗?”
语调平静得好似他不过外出没多久才归家一般。
可若是真的平静,怎会连手中的剑都惊掉了。
陵天苏含笑俯视着坐在青石上的女子,将手中剩下的半枚红豆酥糕又往她唇边凑了凑。
她却摇首示意自己已经用过晚饭。
陵天苏只好随后一抛,将那半块红豆酥糕扔入自己的口中,随意的嚼了两口便囫囵吞下。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擦剑做什么,还有……你脸上那伤口谁给弄的。”
骆轻衣眨了眨眼,看着他取出曾经在八层楼拍卖过的极品五散膏。
蘸了一点在指腹之上,然后替她上药。
而她则微眯眼眸,任由他施为。
仔细想想,平日里倒是她为他上药次数颇多,如今这情况,倒还是头一遭。
他一边上药一边不忘嘟囔道:“剑丝毫为损擦得那么认真,这脸都花了也不知道自己收拾一下,一般女子不都很爱惜自己的脸吗?”
骆轻衣感受着脸颊伤口急速愈合的酥痒之感,笑着问道:“原来世子也会区分美丑的吗?”
陵天苏将还有大半瓶的五散膏放入她的掌心,面色微微尴尬。
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那日他上青楼刻意挑了一个模样最不出众的女子陪酒。
他讪讪一笑:“自然会区分了……行了,先不说这个了,我观这庄园有着战斗过的痕迹,我不在的期间里,有人察觉了庄园的动向发起了攻击吗?”
骆轻衣知晓他对于这庄园的重视,便也收起面上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将这几日甚至是顾瑾炎前往蛟岭关化身年轻商人与北离生意来往等种种皆细细说来。
陵天苏听得认真仔细,良久以后,他将斜插在雪地里的承影剑拔出,替她归还入鞘。
“你内伤很严重了,今夜早些休息,不要再次吹风,我去看看慕容衡她们。”
既然慕容衡的身份曝光,甚至能够引来千里迢迢的千秋宗,这日后可怕是这里不会太平了。
骆轻衣将油灯熄灭,庄园内,视线一下变得黑暗起来。
她抱着承影剑,静静的看着黑暗中的那一身白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世子今夜可是要启程出发去往边疆战场。”
陵天苏沉默片刻,回应道:“明早出发。”
她知晓,陵天苏与顾瑾炎之间交情不浅,如今顾家姐弟有难,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
“你好好待在永安城养伤,待我回来,再顺路给你请几名云海碧生阁的药师们与你讨教炼药之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