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光熹帝下令组织了今年的首次狩猎活动,以“后宫不能无人主持大局”为由,留下了齐皇后,又以“三皇子年幼需要照顾”为由,留下了庆妃,另外点了德妃、贤妃、端嫔等几位宫妃伴随圣驾。
当听到自己被点名留下,齐皇后心都凉了半截。
她就知道当初三皇子满月宴上那件事,在光熹帝心中留下了疙瘩。
虽然这半年多以来,每逢初一十五他都会准时来坤宁宫,但俩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任何话题可聊,那种同床异梦的距离感,早就让齐皇后察觉到了危机感。
她知道光熹帝心里的白月光是端嫔,哪怕端嫔娘家曾经犯了刺杀太子这样的大罪,那个女人除了被降一级之外,没有受到其他任何实质性的处罚。
她以为自己贵为皇后,有个身为储君的儿子,光熹帝就算再不喜欢她,起码大面儿上总会让她过得去。
然而这次被点名留在宫里,就好似一个响亮的巴掌,让齐皇后看清了自己与端嫔之间的差距。
她没有由着性子去光熹帝跟前哭闹质问,十分安静地坐在坤宁宫里,一句话没说。
惊蛰看了分外担心,“娘娘,想来怕是崔公公传错旨意了罢,要不奴婢再出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齐皇后抬手制止,声音出了奇的冷静。
这让惊蛰愈发觉得忐忑。
趁着齐皇后不备,她让个小宫女去东宫跑一趟,找三宝公公,让三宝公公把娘娘的情况告诉太子。
赵熙也刚刚得知齐皇后被留在宫里,当那个小宫女的话通过三宝公公传进来时,他愣了一下,随即问:“母后状况如何?”
三宝公公摇头,“听那边的人说,有些反常。”
赵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换了件常服之后去了坤宁宫。
齐皇后坐在内殿里烹茶,见到赵熙来,她微微一笑,冲他招手,“熙儿,快过来。”
赵熙依言走过去坐下,目光在齐皇后面上停顿片刻。
齐皇后抬手将茶汤注入珐琅彩茶杯,推到他面前,“尝尝母后的茶艺进步没?”
赵熙收回视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沉默许久,出声道:“儿臣听闻,父皇下令让母后留在宫里。”
“后宫女人太多了。”齐皇后垂眸,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上个月邢昭仪被害流产患了失心疯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有责任想办法制止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此次狩猎,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后宫若是没我,那得乱成什么样子?”
像是没料到齐皇后会说出如此理智的话,赵熙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你呢?”齐皇后说完自己,将话题转到赵熙身上,“有没有因为三皇子满月宴那件事受了母后的牵连?”
赵熙摇摇头,“父皇对儿臣的态度尚可。”
尚可。
那就是不冷不热的意思。
齐皇后看着眼前俊美非凡的儿子,心底微微叹气。
她若是得皇上喜欢,能让皇上时时挂念,熙儿也不必走那么多的弯路,从小到大,旁人只看到他的优秀,却没想过他因为不受宠背后吃了多少苦。
收了思绪,齐皇后道:“熙儿的骑射之术在京城少年公子中是首屈一指的,此次去狩猎,别让你父皇失望。”
“儿臣知道。”赵熙颔首,又说:“不能伴驾去猎苑,母后也不必有遗憾,将来总能有机会。”
齐皇后点点头。
赵熙想到一事,“儿臣下江南时曾经答应了薛姑娘,会想尽一切办法护住庆妃和三皇子,后宫之事,儿臣大多时候插不上手,此事恐怕还得劳烦母后多费些心力。”
提起庆妃,提起三皇子赵桓,齐皇后便不由自主地想到满月宴那日。
虽然因为光熹帝没表态,过后没人敢来置喙她,却不代表这事就能轻易翻篇。
赵熙一看齐皇后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了半年前的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