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彬回到家,当晚伤口发炎至高烧,小厮被吓坏了,连夜去请府医来,一碗汤药灌下去,次日勉强醒过来,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带上,又带了几件能典当的物件,趁着天色还早陆平舟不会发现,悄悄从角门出去。
之后先去把物件典当成钱,这才去打点四个城门的守城侍卫,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国公府的马车出去过。
当时送小柳氏去家庙的马车,上面是有国公府标识的。
西城门的守城侍卫告诉他,昨天的确有看到国公府的马车出去过,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西面,难道是回娘家了?
陆晏彬没多想,骑上马朝着朔州方向去,他一路找人打听到小柳氏娘家的准确位置,到了却从她爹娘口中得知,小柳氏压根没回来过。
柳父一个劲地皱眉,问他是不是小柳氏在陆家作妖,还告诉他,小柳氏要敢胡来,抓到人就狠狠给她个教训。
柳母只能在一旁抹眼泪,不敢说话。
陆晏彬沉默了。
难怪她不敢回娘家,这要是回来,指定要被她爹活活打死。
他没说实话,只告诉柳父,自己刚从外地回来,经过朔州,顺便来问问。
柳楠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以前去京城看过姐姐,知道她在陆家只是表面光鲜,事实上过得并不好。
这次陆晏彬亲自找上门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因此等陆晏彬离开,柳楠追上去问实情。
陆晏彬不肯说,柳楠发了狠,把陆晏彬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陆晏彬本来就是顶着后背上的伤和高热来的朔州,被柳楠揍上一顿之后,直接在草丛里昏厥过去。
柳楠虽然气,但还是被陆晏彬给吓到,费了大力气把人背到医馆,撂下他就走了。
陆晏彬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喂药,连日来的奔波劳累,让他眼眶酸胀,抓住那人的手就脱口而出,“淑媛……”
醒来却见是另外一个女子,这家医馆大夫的女儿。
“公子伤得不轻,要好好休养才行。”
女子继续给他喂药。
陆晏彬拒绝了,他撑坐起来,端过药碗自己喝,又向她打听,“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姑娘?”
女子问:“什么样的姑娘?”
“她……”
陆晏彬努力去回忆,他发现自己想不起小柳氏刚嫁入陆家时明媚娇俏的模样,唯一记得的,只有几天前她看到他就害怕得瑟瑟发抖轻声哭泣的时的可怜样。
“她很胆小。”陆晏彬喉口发紧,缓慢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汁,尔后垂下眼睫,“她什么都不敢做,受了欺负也不敢吱声,怀孕了还傻傻的给欺负她的那个人准备一桌子好酒好菜,结果被那个男人强行灌酒,孩子没了,她很害怕,就躲了起来。”
说到这儿,陆晏彬发出一声苦笑。
女子莞尔:“你或许不是想找人,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陆晏彬抬眸,“你见过她吗?”
女子道,“她敢躲起来,就说明还是不够胆小,那么你描述的方向是错的,不妨说说,她长什么样?”
陆晏彬回忆了半晌,忽然痛苦地抱着脑袋。
成亲三年,他竟然忽略她到无法描述她长相的程度。
离开医馆之前,女子告诉他,这世间很多人很多事是不可强求的,走了便是走了,再找回来,凭你再有通天本事,也修补不了曾经割下的裂痕。
陆晏彬语气坚定道:“别人不行,我行,别人不能,我能!”
他去了很多地方,寺庙,庵堂,但凡她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一一去找过,然而,她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见过她,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他幻想着她或许只是跟他开玩笑,只是吓吓他,在他四处寻找的时候偷偷回了府,于是又满怀期待地回京,回到那个家,老太太还是告诉他,小柳氏去了家庙。
他不知道老太太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离京之前他去过一趟,回来之前又去过一趟,小柳氏压根就没在那地方。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陆晏彬身心俱疲,终于跪在老太太跟前失声痛哭,“祖母,求您了,把淑媛还给我好不好?”
老太太嗔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淑媛不在家庙,她也没有回娘家,她不见了。”陆晏彬丝毫不顾及自己狼狈的形象,“可是她那么胆小,能去哪呢?一定是被人给藏起来了。”
“胡说!”老太太瞪他,“我让人送着去的家庙,她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