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很快带着赵熙几人进了大门。
云秀山庄占地面积广阔,里面环山衔水长桥横卧,名品奇花喷芳吐艳,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尽显江南秀丽婉约之本色。
给赵熙安排的客院,要乘坐乌篷船穿过一片荷塘,如今初春,荷塘里才刚绽开点点新绿,岸上春柳笼于烟水之中,竟像是入了画一般。
上岸后来到一处名为“镜春斋”的院子。
“此处幽静。”云淮说:“往后若无殿下传召,不会有旁人过来扰你清净。”
又看向宋元宝和三宝公公,“院里会留两个负责洒扫的婆子,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诉她们,我大嫂会尽快安排人添置的。”
宋元宝疑惑道:“你不是家主吗?这种事为何不找家主夫人,而是你大嫂?”
云淮顿了一下,说:“我至今尚未娶亲。”
宋元宝知道他还没成家,只是好奇,“若是没记错,家主今年满二十了,竟然还没定下亲事?”
云淮清澈的眸底荡起一丝细微的涟漪,转瞬即逝,“江湖中人,对婚姻之事不大看重。”
……
云淮带着太子一行人离开后,大门前的一众人也陆陆续续散了,薛银欢留在后面,趁机问云十三,“太……他怎么来了?”
云十三也不知道怎么说,挠挠头,“来微服私访的,在咱们山庄住段日子就回去。”
“可我瞧着,像是病了。”薛银欢很担忧。
她印象中的赵熙,生来受圣贤熏陶,知五礼懂六艺,少年老成,小小年纪便声名在外,受多少鸿学大儒所推崇,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那个时候,他是刚硬的,不易折的。
可现在,她只从他身上看到了脆弱。
是那种一碰就会碎的脆弱。
薛银欢很难想象,没见的这一年里,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能让那样一个坚若磐石的人沦落到这般地步,可见他受到的打击并不小。
想着,薛银欢心里就有些堵,针扎似的难受。
安置好赵熙,云淮没有急着走,坐下来跟几人说话。
不多会儿,外面有婢女进来,恭敬给几人行了礼,问云淮,“老家主让我来问话,家主是要过去入席,还是让人送一桌席面过来?”
云淮没说话,看向赵熙。
赵熙道:“送过来吧!”
丫鬟应声退了出去。
云淮道:“我们家酒窖里有不少好酒,宋少爷若是不嫌麻烦,不妨跟着我去挑。”
宋元宝听出云淮有话单独跟他说,笑着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随着云淮走出门外。
二人上了乌篷船,宋元宝这才开口,“云家主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云淮正在划船,闻言淡笑着回头,“殿下此番所遇之事只怕非同寻常,他既不愿说,我也不会多问,只是想单独请教宋少爷,是否需要避讳些什么,我好吩咐下去,不让她们坏了殿下的规矩。”
“别的怎么着都行。”宋元宝说:“只一点,可千万别安排丫鬟来伺候他。”
云淮颔首,“若只是这一桩,那倒好办。”
——
取了酒,云淮留在镜春斋陪他们用了饭才回正院来,第一时间找他大嫂交代了几句。
老家主他们刚刚用了席面,人全都散了,薛银欢特地等在云淮的朱雀堂,见他回来,起身行了一礼,“舅舅。”
云淮问,“你在等我?”
“嗯,我想问问,他……的情况。”薛银欢咬了咬唇,声音压得很低。
云淮沉默了会儿,说:“除夕宫宴那日,太子正妃和两位侧妃的人选就已经定下了。”
“这样啊……”薛银欢绞着丝帕,“那他病情如何?”
“欢儿!”云淮看着眼前面露忧色的外甥女,“他将来娶的是别人。”
薛银欢笑着抬起头,眼中有水光在晃,“舅舅,他病得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