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不知道江清雨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故意想在最后关头恶心自己,但不可否认,他的心境确确实实受到影响,如今再看小侄,脑子里难免多了些想法。
看着小侄哭得不能自抑,唐远忽然道:“你二婶婶知道你娘在哪,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找二婶婶,好不好?”
唐咏一听,打着哭嗝点头。
唐远让人把咏少爷带回房,自己跟着乔氏去了正院。
落座之后,乔氏脸色凝肃,“你爹这会儿已经被你几位叔叔和兄弟给堵住了,非要问咱们讨个说法,老二,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娘,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唐远把自己在公堂上的那一套给搬出来,“我不是要纳江氏为妾,大哥当年的那位奶嬷嬷其实并没有死,她私底下找到我,把江氏的罪行都跟我说了,为了引江氏上钩顺利把她送入监牢,我唯有假装答应让她过门,然后来个瓮中捉鳖,否则江氏那么精明的人,我要是报官去抓她,她就能直接从外庄上逃走,到时候大哥的仇还怎么报?”
“你说的都是真的?”乔氏满面震惊,显然十分意外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见乔氏看着自己的眼神狐疑,唐远继续解释,“我当年确实是气怒兄长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妻子,可我和他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怎么可能弑兄?再说我如果真杀了兄长,至于牺牲自己的名声去布这么大一个局只为给兄长报仇吗?”
外面是怎么骂唐家,怎么骂唐远的,乔氏方才出去一趟,已经听到了太多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词,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严重,当下自然是想尽快平息流言,否则经历这么一场风波,唐氏一族的百年清誉必毁,往后唐氏子弟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立足?
思来想去,乔氏道:“明儿一早我让你爹开祠堂,你去祠堂跟所有族人说清楚,免得他们再闹上门来。”
“这事儿先往后放一放。”唐远想到徐嘉的决绝,一时心如针扎,“我去把二奶奶请回来,让她出面跟我一起才更有说服力。”
不管江清雨的事情是不是徐氏一手策划,在这节骨眼上,他和徐氏还不能散,否则那封休书会让他这辈子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只要徐氏肯回唐家,事情就能解释为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继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子一久,流言自然会淡下去。
不过转瞬之间,唐远已经为自己的后路做好了完美打算。
提起徐嘉,乔氏深深皱眉,“你那媳妇儿也太不把唐家放在眼里了,休夫,她是在开玩笑吗?”
唐远维护道:“娘,她只是跟我闹脾气呢,哪有您说的那般严重,我明儿就去侯府把人给请回来,到时候让她来您跟前赔个不是。”
听到这句话,乔氏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唐远又是重伤又是重病,从正院出来,刚回屋就昏睡过去,下人们急急忙忙去请大夫,开了一贴清热解表的药喂下。
一夜过去,唐远的情况有所好转,高热退了,脸上的高肿也消散不少,只剩几处淤青。
事情尚未解决,他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换了身干净衣袍就带着唐咏去往镇西侯府。
这次唐远没下车,让车夫把唐咏抱下去,然后告诉小侄,前面就是二婶婶家,让他只管去找人。
唐咏迈着小短腿跑到大门前,抱着其中一个门房的腿就不放,眼睛里泪汪汪的,“我要找二婶婶,我要找二婶婶……”
门房一脸纳闷,“你是谁?”
小人儿没回答,仍旧抱着他不放,仰着脖子,“你们还我二婶婶……”
其中一人道:“该不会是唐家那位少爷吧?”
“赶紧进去通报姑奶奶,就说唐家少爷来了。”
……
一刻钟后,徐嘉从侧门出来,抬眼就见唐咏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厚实的夹袄棉裤,头上戴了顶小帽,看到她,拼命朝这边跑,不管不顾地扑进徐嘉怀里,喊得格外亲热,“二婶婶~”
性情刚烈如徐嘉,在面对这样一个没了爹娘的可怜孩子,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疼惜,神情跟着和软下来。
伸手摸摸他冻僵的小脸,徐嘉问:“就你一个人?”
“二叔送我来的。”
想也是唐远故意的。
至于目的,大概是觉得她会看在唐咏的面子上不得不忘了那封休书再回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