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光熹帝不会轻易转变对老侯爷的态度,宋巍就趁此机会下猛药,刺激光熹帝,让他不得不心甘情愿将老侯爷请回来。
这一局,老侯爷开了个头,宋巍来收尾,师徒俩配合得天衣无缝。
光熹帝并不知道陆老侯爷和宋巍的师徒关系,自然想不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钻了这对师徒设下的圈套。
他如今眼里只有机关兽,怕宋巍一个人解不开,又让人去把赵熙请来。
大过年的让人取消宫宴来研究画,赵熙一看便知他父皇对机关兽着了迷。
也不知道这么下去是好是坏。
“熙儿快过来。”见到赵熙,光熹帝面上露出喜色,指了指宋巍面前的四幅画,“你好好瞧瞧,看能否找到其中关窍。”
赵熙简单给光熹帝行了礼,尔后站到宋巍旁边,仔细又认真地将四幅画扫了一遍。
须臾,他看向宋巍,“宋大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刚发现。”宋巍颔首。
十方涯,百寸心,千丈雪,万里春,分别对应烟波飞鸟图,山涧兰花图,冬夜行僧叩门借宿图,最后一幅是松鹤图。
柳先生的画风自成一派,看似简单的场景,从他笔下绘出来往往能让人感觉到更深层次的意境,因此这四幅画闻名于世。
单独拆开来,每一幅都画功卓绝意境深远,可并排放在一块,仔细瞧就会发现这些画有古怪,尤其是被宫灯一照,仿佛下面有东西。
那种感觉,就好像某位姑娘已经穿了一件有花色的衣裳,又在外面套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偏偏薄的这件上染了别的花色,直接将里面那件的遮挡住,让人瞧不清楚里头到底穿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画中画?”赵熙说:“我见过有人往画上泼茶水,会显现出另外一幅来,要不,咱们试试?”
这个办法宋巍早就试过,完全行不通,他摇摇头,“泼茶只会毁画,里面那幅出不来。”
赵熙走近,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幅的厚度,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正常宣纸的厚度,完全没有中间藏画的可能性,柳先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宋巍沉思片刻,“如果上面这幅画是贴上去的呢?”
“宋大人的意思是,一张正常厚度的宣纸被分为两层,下面那层画了秘密,上面这层画了风景,最后将两幅画合二为一?”
“不对。”宋巍斟酌道:“应该是第一层先画好,再利用造纸技术将第二层贴上去,变成正常的宣纸,这才开始在上面这层画风景,以此来达到将秘密隐藏的目的。”
光熹帝听这二人分析,觉得有些荒诞,“要真照你们俩说的,一张纸里面藏了两幅画,下面那张又出不来,朕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柳先生既然有心让神兵图谱流传于世,他不会给后人开这么大个玩笑。”宋巍说:“微臣以前曾经见过有人会脱墨,只要能找到那样的师傅,就能轻易将下面那幅画显出来。”
“脱墨?”赵熙心中疑惑,“什么意思?”
“好几年了,微臣那时候还在老家,某回去县城送书稿碰上同窗,他父亲临终前给他留了遗书,却不小心被他打翻墨汁给盖住了,看不到遗书上写的什么,于是他拿去请人脱墨,像脱衣服一样将多余的墨一层一层脱下来,虽然脱不干净,但到后面,已经大致能看清楚遗书上的内容。”
赵熙听罢,不由得惊叹,“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天底下竟然还有此等能人,简直太神奇了!”
宋巍也觉得很神奇。
只可惜脱墨这种本事拿到小地方去完全无用武之地,那位师傅没在宁州待多久就走了,后来宋巍再没见过他。
宋巍走神之际,赵熙已经跟光熹帝商量了尽快安排人去找脱墨师傅。
商量完,赵熙再一次将注意力投放到四幅画上,“竟然能想到用这种办法藏秘,柳先生果然是非凡之辈。”
宋巍淡笑,“等下面那幅画出来,找位置还有得头疼。”
赵熙也笑,“宋大人既然能发现双层画,想必找个位置不是问题。”
一幅双层画就难成这样,宋巍不敢小视前人的能力,“但愿接下来柳先生给我们留的谜题不会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