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捏捏眉心,“麻烦你,像个正常人一样念。”
“哦。”
宋元宝捧着书,站到讲台上去,顺着那一页的内容一句一句往下念,声音不大不小,回荡在空旷的尚书房内,充斥着少年郎独特的蓬勃朝气。
赵熙把宋元宝的书拖到自己跟前,垂下目光。
宋元宝念完回来,发现赵熙看的跟自己念的不是同一个内容。
落座以后,宋元宝问:“先前我念的,殿下都有在听吗?”
赵熙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正数第八句,第三个字念错,倒数第二句,第五个字漏了。”
宋元宝:“……”
他本来就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赵熙有没有真的在听。
然后,他很确定大皇子刚才翻书的时候看的内容都不是他念的那几页,然而大皇子却记得他哪句念错哪句漏字。
要不是有一心二用以及过耳不忘的本事,就是这个人先前翻书的时候看得并不认真,只是借此做遮掩,事实上一直在听他念书。
可宋元宝觉得,大概会是前者。
在来之前,宋巍就跟他说过,这位殿下虽然是万众所盼的太子人选,却从来不会恃宠而骄,他对自己的严格程度,远远超出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当时宋元宝并未往深了想,也想象不出来,因为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
宋元宝本身是个贯会活学活用的小天才,读书一事,不喜欢太死板,不喜欢别人严厉要求自己,同时,也不喜欢自己给自己施压。
正因如此,他的性子有些浮躁。
而赵熙,跟他同岁的少年皇子,性子却与他截然相反。
赵熙习惯了被别人严厉要求,也习惯了对自己狠。
搁别人身上可能就是三分热度做做样子,但他一狠便是七年。
相处才一日,宋元宝不难想象他这七年来的日子过得有多枯燥无味。
每天固定了往尚书房——马场——校场这几个地方循环跑。
没有足够的睡眠,没有过多的娱乐,寻常孩子童年该有的,他基本没有。
打从一脚踏入尚书房,七年来,他的人生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忙碌。
只要醒着,他就一定在忙。
少了寻常孩子的童年乐趣,他比别人多的,是近乎严苛的自律和坚韧不拔的心性。
不管是百步穿杨的骑射箭术,还是一目十行过耳不忘的高超本领,没有他这七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不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
早读完,小公公送来早膳,就在隔壁的偏厅里。
赵熙和宋元宝两人一块过去用。
相比较丰盛的午膳和晚膳,早膳显得清淡许多,不过因着出自御膳房,那味道自然妙不可言,哪怕只是一碗粥,喝着都跟外面的不一样。
赵熙食量不大,吃一半就搁下了,在小公公递来的铜盆里净了手,仔细用绸巾擦干。
少年皇子忙碌之余,还有着轻微的洁癖。
用完早膳,距离上课还剩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两人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宋元宝趁机问赵熙,“大殿下每天都这么忙,不会觉得累吗?”
赵熙抬眸,淡淡看他一眼,“你不是我,自然不懂。”
宋元宝摸摸鼻子,他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他上哪懂去?
……
午时下课,用过膳食之后去了上林苑马场。
赵熙像那天问苏尧启一样问他会不会骑马,懂不懂射箭。
宋元宝摇头说都不会。
赵熙也拿那一套打发他,让他跑腿捡猎物。
宋元宝却不答应,说他是来陪练的,不是来跑腿的。
赵熙已经翻身骑在马上,闻言,攥紧手中缰绳,“你不会骑马怎么陪练?”
宋元宝仰头看他,“我不会,殿下会呀!”
……
一刻钟后,宋元宝坐在赵熙背后,充当了人形箭筒,背着满身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