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柔再一次被堵得哑口无言,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见她还不走,林潇月又道:“我昨儿问过七爷了,他说我们屋里确实少个伺候的人。”
林潇柔目光一亮,“但凡姐姐需要,让妹妹做什么都成。”
“七爷说先前伺候我的洗脚丫头有些粗手笨脚,打算重新挑一个。”
林潇柔:“……伺候、姐姐吗?”
林潇月能听出她这句话说得有多艰难,转过身将茶盘往桌上一放,没打算喝,又走回门口,不冷不热地道:“二妹从前再不堪,好歹也是林家的姑娘,下人干的活儿,哪能轮到你头上,否则传出去,人家要么骂我苛待姐妹,要么骂妹妹你另有所图,否则谁乐意放着好好的小姐不当,偏要给人当洗脚丫头的,你说是吧?”
林潇柔深吸口气,似乎也意识到再想见着林潇月像从前那样动怒跳脚不现实,她尽量地小心翼翼,“听说当年被定下要为我代嫁,姐姐险些闹自杀,不管你现如今过得如何,我终究是欠了你,妹妹既然悔过了,该当弥补姐姐的,自然不能少。”
“自杀”二字咬得极重,像是刻意说给屋里的人听。
林潇月看了不由莞尔,“七爷天还没亮就有事走了,他不在。”
“我只来找大姐姐,不找七爷。”林潇柔垂下眼。
林潇月赶着去宋家,没工夫跟她耗,“茶我收了,你的诚意,我也心领了,二妹妹,请回吧!”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看得林潇柔心口压了口气,却又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姿态,“姐姐一个人在家,难免憋闷无趣,不如,妹妹陪你说会儿话吧,你嫁到京城这么多年,咱们家的变化挺大的。”
林潇月没有直接拒绝,看她一眼,忽而笑道:“我急着出门,可又不想拂了二妹妹的心意,怎么办呢?”
想了会儿,“这么着吧,二妹妹先回去,我跟着让人送笔墨来,你把咱家这些年的变化都写在纸上,有多少写多少,等我回来就能直接翻看了,既不浪费我的时间,又能让你打发时间,两全其美,你意下如何?”
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林潇柔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她忽然很想知道,林潇月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原本性子骄纵蛮横的大小姐,会变得这样伶牙俐齿,说话滴水不漏。
林潇月没再理会她,径直朝着大门方向走,身后跟了两个捧着礼盒的丫鬟。
正院里有掌事嬷嬷管着,倒不用担心自己走后林潇柔会做什么幺蛾子来。
林潇月到大门外时,苏擎刚好从外面回来。
他是上一届的武状元,由兵部直接任职,为正三品参将,负责北城区的防守巡逻。
苏家出事之前,他即将升任副总兵调去镇守边区,结果被煤矿案一搅和,官没升成,还被牵连暂时停职,能不能保住参将都还两说。
“七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林潇月见到他,笑着打招呼。
苏擎翻身下马走过来,一身的晨露寒气。
在林潇月跟前站定,他垂目望她,“这会儿就去宋家?”
“嗯。”林潇月点头:“早说清楚的好,免得心里老是有个疙瘩。”
“要不要我陪你?”
哪怕昨天晚上就已经说得很清楚,眼下见她真要走,苏擎还是下意识地出声问。
“七爷不方便,还是别勉强了。”林潇月看了眼他眼睑下的乌青,“再说,你天还没亮就出去,这会儿时辰尚早,正适合补个回笼觉。”
难得听到她关心自己,苏擎的语气里带了笑,“早些回家。”
“好。”
林潇月应了声,提着裙摆上马车,从帘缝里瞥见男人还没进去,站在原地,视线落往她这个方向,似乎是想目送着她离开。
林潇月没再看,收回思绪,吩咐车夫启程。
——
温婉前些日子买来的布料已经做成了小衣,她正在给进宝洗澡,打算一会儿擦干了就给小家伙换上新衣裳。
今天有些热,木盆里水温适中,小家伙特别喜欢玩水,一碰到就蹬着小腿儿挥舞着小爪子直扑腾。
温婉每次给他洗澡,都得先等他玩够。
反正是休沐,没事儿闲在家,温婉也就由着他。
洗到一半,金妈妈进来说外面有位姓林的夫人求见。
“姓林?”温婉动作停顿下来,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金妈妈点头,“对方说是夫人的朋友。”
这下,温婉能完全确定是谁了。
她吩咐金妈妈,“你先把人接到前厅,我跟着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