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张若凡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喜欢计划,喜欢顺水推舟,希望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他的设想稳稳进行。
可那又怎么可能?如果未来的一切都可以被撰写成死板的备忘录,然后被贴在每天的日程表上,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嘶啦……
忍着疼,张若凡扯断残破的衣袖,临时当作绷带绑住了自己的右臂,期望它能有些止血作用。随后,他用意念控制自己的右臂动了动,在确定没有骨折后,悄悄用断罪之力裹住了皮开肉绽的右臂。
他还是失误了。
断罪之力――羽衣。有羽衣的保护,他本可以进退自如,全树光那把破小刀根本别想伤到他,可是他不敢太过放肆。
虽然此处没有摄像头,但持枪的便衣警察就在离他不过十几米的地方,数十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如果他被人发现自己刀枪不入,居然可以徒手抵住对方的利刃,他之前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开始的时候,他用断罪之力限制住了全树光的行动,让其只能站在原地叫嚣,但很快,他不得不放弃了对全树光的控制,真刀真枪冲上去跟对方拼命。
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他故意撤回了右手臂的“羽衣”,主动让全树光用小刀划他一刀,但是,这一刀划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嘶,伤口也太深了吧……可恶,我应该早点把他弄死的!”
干掉全树光之后,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躁动钻进了张若凡大脑。右臂的疼痛,以及再次尝试杀戮滋味的刺激,让那股潜伏已久的杀戮本能再次复活了!
可张若凡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微弱变化,处理完伤口后他便开始寻找起那名熟悉的少女。刚才,在他把全树光弄死之后,他似乎听到柳夏祭喊出了他的名字。
“夏祭?你、你怎么了?”
终于找到柳夏祭,可他再也无法保持站姿,身子一晃摔倒在地。即便如此,他仍用双手扣着地面,硬是把自己的把身体挪到了柳夏祭旁边。
不顾右臂血淋淋的伤口,张若凡用力将柳夏祭抱在怀里,让对方的头枕着他的胳膊,一脸痴狂。
“你、你受伤?为什么?”
不知为何,柳夏祭身上全都是脏兮兮的血迹,鞋子上,裙子上,胸口上,额头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就像被活活凌迟了似的。
“不可能,我已经拦住了全树光,他根本无法伤到你,可为什么你却……柳夏祭,快给我醒醒!”
犹如中了魔法的睡美人儿,柳夏祭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王子怀中,却听不到王子心急如焚的呼喊。
“你没有受伤对吧?你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对吧?你绝对还活着,对吧?”
嘴上说着理智的发言,可张若凡无神的双眼早就出卖了他心中的冲动和鲁莽。一直以来被他压制在心底的暴虐杀意如洪水野兽般扑面而来。
这时,耳边一阵啪啦啪啦的声音响起。
那是手枪拨开保险的声音。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人潮终于退去,几名便衣警察终于挤了过来,他们举起手枪,对准了那两名无助的伤者。
“不,许,动?”张若凡喃喃重复着对方的话。
他抬头呆呆的看了看那几名如临大敌的警察,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柳夏祭,最后,微微动了动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失去知觉的右臂,神情恍惚。
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几天前,他似乎有过同样的遭遇。
那天晚上,他身负重伤,被从天而降的白雪砸中,然后面对着钉在脑门儿上的一把号称“一枪爆头,绝无痛苦”的精致手枪,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绝望,也第一次领悟到了什么叫杀戮。
那,应该不是他的梦境吧?
如此相似的场景,今天再度发生,只不过换了个地点,换了个人物――地点不再是无人的后街,而是热闹的北华大学体育馆,人物也不再是神秘的女神,白雪,张若凡需要保护的人是跟他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他真正珍惜的友人,柳夏祭!
雷同的人物,雷同的剧情,难道,悲剧会再次上演吗?
“喂,你们都是瞎子吗?她已经晕过去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们快叫救护车!”张若凡抱着怀中的柔弱女孩儿,用他最后一点残留的理智喊道,“我不是罪犯,罪犯已经被我杀了,你们还在怕什么?快点啊!”
他希望这帮死板的家伙能变得灵通一点,起码现在,别再把事情搞砸了!
可是,他失望了。
“什么,被你杀了?”
“你,再不把手举起来我就要开枪了!”
“快放开那名学生!外面全都是警察,你不要有侥幸心理!”
“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
听道这些熟悉的台词,张若凡突然笑出了声。
“呵呵……你们这帮废物,我居然对你们抱有幻想。”隐隐的,一个熟悉的面容在他眼前浮现。
那个人好像是前几天被他杀死的26名队员其中的一名,第三搜查队分队长,王便当。
如果他们的亡魂不得安息,张若凡不介意用更多生命为他们陪葬!
“你们不是很希望抓到后街杀人案的凶手吗?”悸动的杀意,是断罪之力最后的警告。
戾气透过张若凡的双眼,几乎蔓延到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好,我满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