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城防嘿嘿一笑,也不在意他的威胁,反倒是笑着说道:“行啦,哪次我做事情不靠谱了?在明城我就当一个哑巴,有啥事儿只听你的话,只让你来说,成了吧。”
张守国这才笑了一下,又说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要是惹了祸到底麻烦。”
张城防却道:“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儿都不能把我们如何,那顾明远莫不是财狼虎豹,会把咱们吃了不成?”
张守国眯了眯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宁愿他是财狼虎豹,只管动刀动枪就是,只可惜这位顾大人是一只老狐狸,在他的手底下,就是大伯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张城防生来丧父,这些年来对张老将军最为敬慕,听了这话忍不住有些不服气,冷笑道:“我倒是不信他有这般神通广大,连大伯都不如了。”
张守国却瞥了他一眼:“等你见了他便知道了,明城是什么样的地方,这边的知府当年一连换了三任,每一个都死于非命,这个顾明远不但没死,反倒是将当地那些牛鬼蛇神都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想而知他有多少本事。”
听了这话,张城防果然沉默了下来,他还记得顾明远来之前明城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时候当地的少数民族人,汉人,还有军营以及官府,四足鼎立都不足以形容当时乱象。
明城知府一连死了三任,可想而知朝廷的震怒,顾明远刚来的时候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儿,谁能知道几年后的今天,明城却成了他的地盘儿。
作为谷城张家军的人,张家人自然是不希望明城那边一派安定的,毕竟明城要是太好了,反倒是显出他们谷城的坏来。
这些年来张家人与顾明远没少打交道,说不上势如水火,但却绝对不亲近,若不是这次粮饷事件,他们可不会亲自上门去。
当初秦春沛他们逃难的时候,从明城一路走到谷城花了三四天的时间,但这时候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即使放慢了行程,出发的甚至不算早,却也在日暮降临的时候到了明城之外。
秦春沛抬头朝着明城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在骏马上的缘故,他瞧着这城墙倒像是没有以前那么高,那么大,那么不可高攀了。
城墙之外原本难民营的地方,赫然又扩大了一倍不止,远远看去人潮涌动,周围的荒地都种上了东西,显然那就是传言之中的城外城所在了。
秦春沛用心看了看行走的难民,却见他们脸色尚有愁苦和不甘,但比之前那段岁月却好了许多,显然这一年来的时间过得还算不错。
能防止难民作乱,反倒是将他们化为己用,可见这位顾明远顾大人名不虚传,若是能这么持续几年下去,怕是外头的难民都变成了良民,荒地都会变成良田,到那时候明城治下的税收和百姓都多了许多,这也是一种政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时间,得给明城和这些难民们时间,若是在他们尚未稳定之时,再一次发生了动乱,怕这些难民最终还是会成为明城的疥疮。
张家兄弟对视一眼,看着那城外城若有所思,到底是张城防沉不住气冷哼一声说道:“这顾大人倒是知道收买人心,去年赈灾谷城也除了不少银子粮食,结果什么好处都被他得了。”
张守国看了一眼弟弟,但却并未阻止他的话,显然他心中也是这般想的。这样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需要出钱出力的时候,这位顾大人就能拉下脸来,跟左右的官员讨要东西,但等到最后有了结果,通常功劳却是他一个人的。
难民之中只知道顾大人,其余怕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么长久下来,这位顾明远虽然有手段,人缘却是在是不怎么样。
张家兄弟的态度,其实也代表着明城附近不少官员的态度,顾明远聪明绝顶,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顾大人无所谓,并不把这些人的心思放在心中罢了。
上一次秦春沛还未靠近明城就被人打发走了,这会儿跟着张家兄弟,秦春沛倒是顺顺利利的进了城门,守城门的人显然认识张家军,对他们颇为恭敬,搜查也是做做样子。
张守国扫了一眼城门的情况,很快带着兄弟们纵马向前,穿过那一座巍峨的城墙,秦春沛才总算是看到了明城之内的景象。
明城比他想象中的要繁华,但意外的是行人脸上并不算明朗,反倒是带着几分谨慎和深沉,这与当年的芜湖又是截然不同,并且街道两旁的商户居然并不算多。
行走之间的外来商人不少,但本地门面却不多,偶尔的热闹都是买卖吃食的人家,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怪异,并且街头女人特别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