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望着的一大一小两人,唰的扭头,望向声源,那儿,红衣男子不知何时苏醒,静静的望着上空,眼神空洞,了无生机。
墨泪与叶净两人愣住。
再过一秒,墨泪“呼”的跳了起来,如风般掠向红衣小受,嘴里一刻也没停闲着地狂喷:“你个欠收拾的混蛋,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舍不得揍你,敢怀疑本小药师的实力,定要打得你屁股开花满地找牙!”
听到声音,红衣男子的眼珠慢慢转动了一下,竟好似抵不住倦意,又沉沉的合成一线,再没声息。
唉……
而紧随站起的叶净,则默默的抹了把虚汗,心中倍感无力,花痴就花痴了吧,何苦还要嚷嚷?
他一点也不急,更不担心地面上的人挨揍,小家伙刀子嘴豆腐心,若真舍得揍,也就不会救人了,再想想,他又苦笑不已,原来,他竟也有需要借脸来让人帮忙的时候,人生无常啊。
那边,一抹黑色已落到了红衣俊男身边,一只手抄起他的胳膊,正在按手心探脉点,翻转几回,将俊男的手前前后后都摩探过,小小的人往地面一坐,苦恼的纠眉,口中念念有词:“奇怪,奇怪……”
眼眸一闪,叶净微微抿唇,沉吟一下,轻轻的问:“怎么说?”
“解释不清,反正这个人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拧着眉的小人儿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又陷入苦思。
摇摇头,叶净决定不打挠小家伙,任她思考,然而,他转身准备走,冷不丁的后面传来幽幽的话:“一个二个连真面目都不让人看,说不定报的号儿都是假的,好没意思。”
嗖!
闻声,有如被雷劈,身形一扭,刹那回身,叶净看着低眉苦脸、一双眼睛却清亮如生辰般的少年,一时只觉心潮如浪涌,竟有好半刻不知该说什么,沉寂近一息功夫,才出声:“何以见得?”
“你们用的都是出大师之手的药剂,大约没人能看出破绽,可惜,它的气味跟你们的体味不同,就算只有一丝丝,对于本小药师来说也是线索。”她站起,拂了拂衣角,心中有些无奈,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太多,反不如不知道的好。
其实,她也并非天才,能一眼看破别人的变容,奈何偏偏嗅觉特敏锐,卿卿常说她投错了胎,不该投当人,应该当狗儿的,因为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敏”。
抬足外行几步,又回眸,笑容浅浅:“你也用不着担心,君子不强人所难,你们不愿意让人看,我也不会背着你们琢磨化解药剂,大师级的变容药剂,我一个小药师还没那能力化解,再说就算鼓捣出来了也无趣。”
“噫,你要去哪?”看着已飘出帐的背影,正神思飘渺的男人心中微愕,弹身追至外面。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走了,你也赶紧的带着美人私奔,可别让人再追上。”回眸,笑似春风。
“这怎么可以?还没报答你呢。”叶净终于有了焦急,这小不点在节骨眼要溜,他可是分身乏术,一个实力太弱,一个重伤,得,他要跟踪哪个?
“莫期莫期,莫要期待,我可不指望叫这个名字的人报答我,你们若能相亲相爱一辈子也就不枉我费尽家当了。山长水远,有缘再见!”宽袖一拂,再不给人挽留的机会,化为一点疾光掠向山谷。
报答,她就不指望了,他们的“家仆”别隔三差四冒出款待她她就谢天谢地了,她可不想过那种走到哪都遇上“熟人”的日子。
墨泪跑得潇洒,甭说没带走一片云彩,连灰尘都没带走半粒。
快!
要快!
还要快!
一遍又一遍,他默默的鼓励着。
他紧贴着树木顶端拼命的飞掠,每当他经过时被点踏着的树枝便向下沉,摇晃出一片声响。
哗啦!哗啦!阵阵声响此起彼伏,有如阵风拂过掀起树叶形成声涛。
飞跑中的人,什么也不顾得,不看脚下,不看两侧,此刻,他不怕分心,前面的山岭树木像是要挤压过来,让人感觉到窒息,他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恐慌感,视线紧盯着前方拼命的跑,跑过山谷,越过山岭,风,从耳边吹过,呼呼作响,山与岭正在向外倒退,树被甩在了身后。
跑,快跑!
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想法,此刻,速度已到极致,可他还觉不够快,仍拼命的催促着自己再快些,他怕,怕自己撑不到最后那刻,怕无法见到自己要见的人,更怕有负所托。
跑着跑着,他猛的一滞,身形就此刹停,紧紧的盯着前方。
这正是山岭背端,杂树丛生,就在前方七八丈处,一棵红枫脱颖而出,它的树技错落有致,满树红叶热烈得似燃烧着的火焰一样灿烂。
在一枝红叶叠铺的枝头上侧卧着一个人,黑衣如墨染,他轻卧于叶面上方,那点墨色似一点墨汁泼在雪白的宣纸上,刺眼夺目。
而此刻,大约是听到了声响,他刚好缓缓的仰坐,动作很慢,很轻,一点点的离开红叶,他起身时,红叶上露出一截晶亮的蓝光。
那人原本是背着躺卧,坐起时转过了面孔,却分明是个稚嫩的少年,阳光下,他白晳的肌肤发出玉一样的光泽,红叶像火托抬着他,他好似是枫叶所化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