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低着头,偷偷地看了看师子归,又垂下眼睛不回话了。
“姑且算是征儿推的好了,这推之前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松儿公子可也推她了么?”
松儿听见了,急忙大叫:“我没有推她!”
“既然松儿没有推她,征儿为何无故推松儿,你可能告诉我?”云间继续追问,那婢子还是不回答。
师子归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勉强笑着说:“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孩子们打打闹闹没什么的,妹妹不必太计较了。”
云间也笑,认真地说:“若当真是孩子不懂事,做大人的总要问清了事情原委,才好回去仔细教育,就是孩子才小,是非黑白才更马虎不得,姐姐说是么?”
师子归不说话,那婢子低着头,憋了半天,紧张地说,“婢子……婢子不知……”
云间低头找了方距离正合适的青石坐下来,平静地吩咐,“安康,叫几个打手过来。”
安康亦得了十三公子的眼色,急忙去办,云间继续问那婢子,“你不知?你是没有听到看到,还是没有记住?既然你是东宫里的婢子,便该清楚东宫是什么地方,这东宫里的公子小姐,多半就是往后的皇子、公主,甚至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天子,若是公子小姐有了什么差池,可不只是渎职这样简单的罪过。若当真是孩子的错,你告诉我原委,我便不会同你计较,若你说不出什么来,便是东宫仆婢的管教实在太过疏漏,我今日便是要杀鸡儆猴,将你们这些做事懒散、敷衍塞责的仆婢管一管。”
“杖责二十,你自己掂量受不受得住。”
云间话落了,安康招呼来的那些打手也带着家伙就位了,那婢子格外地紧张,看了看十三公子,又看了看师子归,是眼一闭心一横,扑到师子归的裙下,“夫人,您救救婢子啊夫人……”
师子归吓得后退,“你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
“我……”婢子越发紧张纠结的模样,见师子归这条路走不通,又膝行到了十三公子脚边,“太子殿下,饶命啊殿下,征儿小姐没有推松儿公子,是婢子,是婢子不小心将公子撞下去的,婢子不敢了,婢子再也不敢了,请殿下饶命。”
婢子砰砰地开始在十三公子脚边磕头,十三公子却不懂了,“你既是不小心,还有什么敢不敢的?难不成是故意的?”
婢子吓得僵在那里,云间便不屑地笑了,牵着征儿的手,丢下这群人便回自己房里去。
十三公子便命了安康将这婢子拉下去细细审问,而后将其余人都轰散了。
这样一闹,师子归却是心有戚戚,她实在是不认得那婢子,问了茕儿也不认得那婢子,可是那婢子的那副表现,那副态度,分明是在暗示将松儿推下去水去这件事情是她教那婢子做的。
为何会这样,是沈云间安排的?她要开始对自己出手了?
师子归晓得,现在已是云间说什么十三公子信什么的局面,也不出所料的,没过上太久,十三公子就亲自过来兴师问罪了。
师子归老老实实地跪在十三公子的脚下,不为自己辩解,但又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十三公子看在眼里,感慨师子归修炼了二十多年的恭顺模样,实在是很炉火纯青。
“怎么不解释?”十三公子问。
师子归无比真诚地说,“只要孩子们无事,怎样都好。”
十三公子撩了个茶盖在手中把玩,凉凉笑着问,“方才那婢子演得如何?请到桂枝班里最厉害的角儿,本宫支了不少赏钱,你要多学一学。”
师子归恍然抬头,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婢子确实不是东宫的婢子,而是个专业的戏子,而将这戏子请来诬陷自己的,不是云间,是十三公子。
师子归无言以对,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十三公子一根手指在桌案上闲闲敲点着,欣赏着师子归震惊而无可奈何的表现,冷笑着道:“师子归,本宫已经知道你当年对她做过什么,现在没有发落你,是因为你对本宫还有些微不足道的作用,你最好能扮演好这个恶人的角色,本宫不想用‘野种’这么难听的字眼形容一个孩子,但你要清楚,除此之外,你和你的松儿,对本宫来说已再无一丝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