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子钰气冲冲地来,气冲冲而去,到底是没有张口将此行的目的说出一个字。但他不说也瞒不住云间和十三公子这两个人精。
十三公子不许云间去追师子钰,关起房门后,十三公子又将师子钰那通屁话反复想了几遭,瞥眼看见云间依然锁着领口站在一处,想起云间和师子钰曾有过一段单独相处的时光,十三公子蹙眉问,“师子钰有没有欺负过你?”
云间的眉头也是一皱,心想你慕容笑把我想成什么人,回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去取自己的衣裳来穿。
十三公子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这样想过?”
几幅画面从云间脑海中一闪而过,师子钰确实对自己做过些过分的事情,但云间分明能够感觉到,师子钰做那些举动的时候,怀着的却不是那样一种下作的心思。
云间说:“子钰跟你不一样,他还小。”
“当初他命人那样对梁青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他那时候不小,现在就小了?你二人之间不是应该相互厌恶才是么?”
云间没有想到,十三公子也会像个娘们儿一样翻起了旧账,不错,师子钰的确做过许多罪不可恕的混账事,他甚至该死,可在许多危难时候,又的确是师子钰救着自己陪着自己,当然他也曾差点弄死过自己。道义与恩情这两桩事情,本来就很难划分清晰。
何况云间已经知道,师子钰长成这副样子,多半的原因是出在家庭方面,归根结底,是安仪长公主和安平侯师光的过错。
见云间不回答,十三公子不死心地又提醒一句,“就算他还小,他总会长大,长成一个男人。”
言下之意是,师子钰是什么性子,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今日说得出那种话,便难保它日他做不出来。而云间与他的交往,便是在给他这样的可趁之机。
十三公子说:“我比你更了解男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三公子微沉一口气,蹙眉道:“我是你的男人,我不希望任何多余的人对你太好。”
“对我好又怎样?”
云间问,十三公子不答。
云间却有些生气,她抬起头来看着十三公子,眼睛里是小女儿那种一眼便能看得到的愤怒,“慕容十三,不救子归姐姐,断绝与师子钰的往来,甚至是绣儿,哪怕身在珺王府时,都无时无刻不跟着你的眼线,是不是这世上除了你,我便再信不得一个人,所有人都要害我,只有你是真心待我好。呵……可是由始至终,伤我最深的是你啊。”
云间说完,便拢住了衣衫推门走出去,珺王府内修建的花树繁密道路蜿蜒,虽然离得不远,但云间回房还是需要走上一段路。十三公子贴身安排在云间身边的暗卫急忙跟上,云间正在气头上,对身后大声呵斥:“别再跟着!”
暗卫们也只好稍稍留一留脚步,跟得稍远一些。
其实这事情说到底,不过是有情人之间稀松平常的一次吵架,云间当然不会因十三公子将她身边护得密不透风而感到生气,反倒因为这层严密的保护存在,才令她行走在漩涡之中,如此的有安全感,甚至于有恃无恐。
真正令她感到不舒服的,是十三公子将自己与师子钰的往来视为一种威胁的态度,仿佛自己是在有意给他什么可趁之机一般。而十三公子不知道,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云间心里早已下定了决心,无论以后走到了哪里,她此生也不会再有其它的男人了。
房间里,十三公子其实已经认识到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争吵,错在他的用词用句不够委婉。
云间问他别人对自己好会怎样的时候,十三公子没有回答,是因为别人对她好太可怕了,宸王对她好,她便为宸王要死要活,赵知身曾对她好,无论他有多少隐瞒和欺骗,她都可以谅解,十三公子自己拼了命地对她好,终于换来了这些时日的温存。
她在“别人待自己好”这件事情上,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她总会毫无保留地去报答,她对别人的毫无保留,便是对十三公子的一场灾难,这会是他们之间除之不尽的杂质,宸王那事儿都还没了结清楚,若是再掺和进来一个师子钰,十三公子哪里受得了。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十三公子毕竟是个情场老手,他非常明白,惹了姑娘生气,该做的事情不是去找她讲道理,而是一个“哄”字。
沈云间哪有那么好哄。
“师子钰走了?”十三公子问刚从外面回来的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