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王府里,师子归又端了早膳进来,安康见她双眼通红,怕是哭了整夜,有些不忍心拦着,不如就先放她进去,看看十三公子的反应再说。
十三公子早已经醒了,本也没怎么睡好,他努力地劝自己不要醒,可是云间人在长公主府里,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因心中暗暗不安,十三公子也不太想发脾气撵人,只是很冷淡,师子归要喂他吃东西,原本是很饿的,可十三公子觉得躺在床上让人喂,实在是太不体面,这嘴是怎么也张不开。
师子归只以为是十三公子依然拒绝自己的照顾,心里十分地伤怀,但也不至于哭了,就端着小碗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像慈爱的母亲看着生病了不肯乖乖吃药的孩子。
对峙了许久许久,十三公子终于开口,“何必呢?”
师子归幽幽地回,“是啊,何必呢,你何必那样喜欢她,我又何必这样喜欢你。”顿了顿,师子归继续道:“过去我是念着矜持,既然你不要我了,我便不可纠缠。可是我也太为你着想,太不为自己着想了,放下你,不能时时看见你,我日日都在伤怀,我没有办法过好我自己的了。”
“就当是我自甘轻贱了自己罢,这次你只要不叫人用棍子将我撵着,无论你怎么说,如何对我,我都不会走的。就像你对她一样。”
师子归这话是有些话术在里面的,她要十三公子将心比心,如果他觉得师子归纠缠自己是错的,那么他就必须承认,自己纠缠云间是错的,可是纠缠和喜欢这件事,是没那么容易区分出对错的。
十三公子又不想说话了。
洞开的门外,云间抬脚踏了进来,安康怕云间撞见些什么不该看见的,特意在云间进门的时候,高呼了一声:“姑娘来了。”
十三公子闻声便转了头,并不是看向门口,而是将脸转到背过去的方向。云间觉得这个动作很幼稚,但是她自己以前也总是这么做。
师子归很识趣地给云间让出了位置,云间接过她手中的瓷碗,碗里的粥已经温凉,表层凝起一层弹软的米油,是一口都没有动过。
待师子归出去了,云间问那脸背向着自己的人,“我活着回来了,你不高兴?”
“滚。”
淡而爽快的一个字节,这画面令云间感到一些恍惚,恍惚之后便笑起来,“你这样子可真像我啊。”
过去常常躺着的是她,撵人的是她,不吃东西的也是她。
云间才知道她的那些小手段是没用的,坐在床边这个位置的时候,分明能知道躺着的那个是在置气,而自己一点也不生气。
她笑,他就更烦,感觉胸膛里有火在烧,他恨死了这种一动不能动的感觉,他很想打她。
云间用小勺重新搅开凝固的粥,瓷片磕碰出来的声音叮咚叮咚,“子归姐姐亲手做的,你最懂得怜香惜玉,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啊。”
十三公子转过脸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若是说,我就是喜欢看你为了我将其余女子都拒之千里的模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你就是有病!”
云间点点头,舀了一勺粥塞进十三公子嘴巴里,十三公子囫囵地咽下,云间便又塞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直到一碗粥都喂完了,云间又捏起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刚刚被食物滋润过的嘴唇异常光泽水嫩,像凉凉软软的樱桃冻子,让人有些一口含下的欲望。
倘若他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倘若中间没有这样多的恩怨隔着,云间一点也不会吝啬在此时示爱,成全自己揩油的想法。
可是不能。
她忍了忍,转过眼去,“帮我查一个人。”
“我这样子什么也做不了。”
“只需你一句话就够了。”云间道。
十三公子抿了瞬嘴唇,眼里腾起严厉,“那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便能让你滚出珺王府!”
“我知道,所以在你下定决心将我撵出去之前,我便得好好利用,让你帮我将能办的都办了。”
那男子懒得再听她解释任何一句用意,她每一句讲述用意的话,听来都格外的刺耳。
“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