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睡了很长很稳的一觉,醒来后便坐在客栈二层的楼栏边,看着江景吹着风,素川境内真是一个风景秀美,舒缓宜人的好地方,太容易让旅人产生停留的欲望。
安康拿了厚斗篷过来,不出声地给云间披上,自安康带人找过来之后,大家看到十三公子被弄成了那样,多少对云间都有些愤慨,唯独安康的态度是始终不变的。
她醒来以后,精神又恢复了正常。
安康捧上一碗参茶,“姑娘前几日熬坏了身子,殿下特意让小人送来为姑娘补身子的。”
云间凉凉地看一眼,“若是他的安排,我就不喝了。”
“是小人自作主张。”安康道。
云间于是将温热的参茶捧在手中,抿了一口,继续捧着暖手,望着悠远夜景,她道:“安康,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把你们殿下弄成这样,你或许认为我是有什么苦衷,你跟在他身边,见识很多,你也见过他因为苦衷不得已而为之的模样,还好他身边有你这样体贴大度的人,是他的福气。”
“那姑娘的苦衷是?”
云间隐隐浮着微笑,摇头,“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苦衷,我已没什么好失去的,没什么好在意的,我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胁迫到我的。你觉得呢?”
安康不说话。
云间继续道:“我便实话实说了吧,如果实在纠缠不清,不如就把事情一件一件都摊开来,一码归一码,逐一清算。做过了这件事情,我与赵知身之间,慕容笑与赵知身之间,都不再有什么亏欠,你可知那双星的箴言,我曾在一名江湖道士手里算过一卦,慕容笑与赵知身,是命中宿敌,而我看南帝的态度,显然南帝心目中最想要的太子,并不是你家殿下。或许他们确实终有一战,我希望这一战能够势均力敌一些。”
“姑娘怕赵知身因为旧伤,而败给殿下?”安康问。
云间淡淡地道,“就当是图一个公平吧。”
“可是姑娘,哪有真正的公平,这不是公平,这是无情啊!”
云间微微愣了愣,点头,“的确是无情,这也是我非要这样做不可的原因,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无论我此身是生是死,都是要追随宸王殿下的,之前是我贪婪了,没有早些让他清醒,希望这次他能够明白。”
“姑娘希望殿下明白,为何姑娘自己却不愿明白。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人不去珍惜,偏要追随一个已经离去的,安康不懂这意义何在,安康只是认为,姑娘此生确实有许多遗憾,但好歹还有殿下的一腔真心,虽是弥补不了那许多,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姑娘过去所受的那些,的确是无辜所受的,可若姑娘现在仍执意如此,日后一无所得,却是姑娘自己选的。”
“姑娘休息,小人退下了。”
安康说完便退了下去,一道门后,十三公子坐在轮椅上,听着他们说的那些话,他觉得安康说的很有道理,他觉得这样的沈云间,一点都不可爱。
……
简单休息之后,一行人便重新上路回金阳城了,路上云间和十三公子分乘两架马车,彼此之间无一点纠缠。
但他还愿意带着自己回城,便说明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她。
回城的路上还是会有许多危险,最主要的是防着长公主要杀他们,安康一直十分小心,不断地改换道路和装扮,可是抵近金阳城时,就只有十里林荫这一条路,这条路可是经常出事的。
刚踏上十里林荫,一行人便被截了道,截道的却是师子归,身后浩浩荡荡地也带着一行人马,安康粗粗看去,却好像是陛下身边的人。
可长公主在陛下身边早已有了得力的帮手,这在十三公子心里已不是秘密了,安康仍担心这其中有诈,便有了些戒备的姿态,师子归说要见十三公子,也是不许她见的。
师子归便拿出了陛下交托给她的金印,对安康道:“我担心路上不安全,便进宫禀告了陛下,已在这里等了几日,这是陛下亲手交给我的金印,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马车里,十三公子听到这话,依然不方便下来回复,更不方便轻易让人知道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云间便先从另一辆车中下来,接过安康手里的金印看看,又朝师子归脸上看看,看到她一脸恳切,然后拿着金印去找了十三公子。